光頭一行人只當他是個熱血的無知青年,果然上當。他們一路追着楚尋來到了安靜的港口。途中楚尋不停祈禱混混們不要識破自己的伎倆。他又擔心光頭眾人體力不濟,速度也跟不上,於是頻頻裝出停下喘氣的樣子,待他們迫近,又氣喘吁吁起身邁步逃走。
如此大費周章,終於成功將光頭眾人引到了港口。來到港口,他再度假裝體力不支,撲倒在船舷之上,動彈不得。光頭眾人也恰在此時氣喘吁吁趕到,將他團團圍住。
至此,楚尋努力營造的被光頭眾人團團圍住的局面達成。在這四下無人的地方,楚尋放開手腳,瞬間便將幾人打趴下。撞擊船舷造成的動靜驚飛了船上棲息的海鳥,也讓它們目睹了隨後楚尋一人圍毆眾流氓的無聊戲份。
楚尋終究是個未成年人,少年心性,想到自己苦肉計演得滴水不漏,這才將眾流氓誘至港口,打倒他們的拳腳又是那樣的瀟灑帥氣,心中很是得意,又見四下無人,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空中海鳥見這個傢伙旁若無鳥一般傻笑,又不忿於這傢伙的以寡凌眾的無恥行徑,最重要的是,身為打擾自己棲息的罪魁禍首,仍沒有要離開這個地方的意思,不禁鄙視地翻了翻白眼,再次甩下一堆糞便,憤憤振翅而去。
楚尋大笑良久,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滿意足,抬起腳大搖大擺離開。
走出一兩步,他突然感覺踩到一團軟軟乎乎的東西,似乎不是泥沙,抬腳一看,不禁傻眼,只見鞋底下面臭烘烘地沾着或黑或白的東西,不是鳥類糞便還是什麼。
他直呼倒霉,用石頭將鞋底糞便勉強刮蹭乾淨,這才注意到周圍沙地上大大小小地落滿了鳥類的排泄物。他踮起腳尖前行,神情凝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懈怠,這才逃出糞便的包圍圈。這過程中,他姿態狼狽不堪,身形搖擺不定,再不復先前輕鬆擊退眾流氓的瀟灑寫意。
離開港口,來到海灘,見天色還早,他也不急於回家,正準備四處再轉轉。
「楚尋,你叫我一頓好找!」身後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女聲。楚尋聞聲回頭。
一個少女從遠處蹦蹦跳跳過來,走近楚尋身前。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扎着普通的馬尾,微圓的臉,細細的眉眼,穿一件牛仔長裙。少女長相普通,穿着也不時尚,但勝在青春年少,活力十足。
「楚水笙,你來得正好!我剛做了件好事兒,說給你聽聽!」楚尋見少女走近,雙腳在沙子上又蹭了蹭,迎了上去。
「你這傢伙能做什麼好事兒?不會又是跟人打架了吧!」少女倒沒注意楚尋腳下的動作,見對方衣服袖子上花花綠綠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很自然地伸出手給對方撣了撣。
「瞧你說的!我剛剛可是見義勇為!幫了一位大姐,讓她免於流氓的騷擾。」楚尋挑起漂亮的眉毛,不無得意地說出了先前的事情。這其中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至於他給人屁股上踢了一腳的事情,自然略過不談。
「那不還是跟人打架嗎?我要回去告狀!」少女立刻拿楚尋的英勇事跡作為威脅,「除非你給我什麼好處!」
「還敢威脅我?你要是給告狀,我把你在學校給男孩子寫情書的事情說出去!」楚尋開始還擊。
「那我就把你在學校收女同學情書的事情給抖出來!」少女並不退讓,針鋒相對。
「你……行……一個冰激凌。」
「每天一個!」
「冰激凌吃多了發胖,瞧瞧你的水桶腰!」
「哪裡水桶了?」少女着實擔心發胖,但也不願讓步太多,「隔一天一個!」
「成交!不許反悔!」
「不反悔!」
少男少女輕鬆達成共識,簽訂口頭協議。
這個叫楚水笙的少女是楚尋的妹妹,兩人相差一歲,目前在同一所高中就讀。兩人年紀相近,從小就針尖對麥芒,爭零食,爭玩具,爭電視機遙控,爭一切能爭的東西,即使長大也互不相讓。
二人都以攥有對方把柄為樂,但也彼此吐露心事,彼此傾聽。因此楚尋做了好事,便在第一時間說給妹妹聽,但又怕個中糗事招致妹妹嘲笑,因此隱去被人踢屁股的事情不談,也在對方走近前以腳底蹭沙地,不留下踩糞便的蛛絲馬跡。
少女水笙雖愛與哥哥鬥嘴,卻也是個心細的姑娘。她一走近就發現哥哥花花綠綠的衣服上似乎還沾有花花綠綠的東西,於是細心替他撣去。她不知道那是楚尋先前撲到船舷上時蹭到身上的船漆,也不在乎那是什麼東西。
楚尋哈哈大笑,很滿意於這個口頭協議。
水笙也是捂嘴輕笑,片刻後,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哥,爸回來啦!」
楚尋聞言,面上笑容漸漸斂去,像身後不遠處退去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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