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作為全國知名的東南沿海旅遊城市,巫山依山傍海,可謂鍾天地之靈氣。這座城市的白天熾烈,熱情,喧鬧,是與黑夜截然不同的存在。
這天正是下午四五點的時間,自海上而來的涼風,帶走了白天逞凶許久的熱氣,將陣陣涼意送達這座海邊小城。之前因天氣炎熱而略有些冷清的海灘,瞬間人氣爆棚。諸多遊客以及當地居民從酒店,咖啡館,酒吧,家中,從一間間屋檐下,一條條巷子裡的陰涼處走出,紛紛來到海邊,魚貫而入海灘,藉以享受海風帶來的涼意。人們在海灘上,或歡快奔走,與夥伴嬉戲;或靜靜躺着,任由海水沖刷;或偷偷瞅着某個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比基尼美女。歡樂的氣氛瀰漫升騰在整個海灘上。
海灘所在的海灣,因形狀似月牙兒,而得名月牙灣。月牙灣內,有幾處地方水位頗深,兼之歷來風平浪靜,所以建成了幾個港口。
離這處海灘不遠的地方就有個小的港口。與海灘上的熱鬧相比,港口顯得安靜了許多。各式貨船,郵輪,漁船安靜地停在港口,各色帆索齊整地栓束在桅杆上。海鳥也因為沒有船舶惱人的汽笛與船員吆喝的叨擾,三三兩兩落在船身上休息,意態閒適。
便在這時,砰然一聲鈍響傳來,卻是一個少年撞到了一艘小船的船舷上。船身搖晃,驚起了船上棲息的海鳥,其他船上的海鳥也跟着飛起。群鳥撲騰翅膀,倉皇飛到空中,這才注意到下方的地面上出現了幾個人。其中一人靠在船舷上,另外幾人從遠處跑來將他團團圍住。海鳥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氛,卻並未離去,只在空中盤旋個不停。
「跑啊!叫你再跑!臭小子,敢壞小爺的好事,今天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個人分開眼前的眾人,氣勢洶洶走向被圍住的人。他叼着煙捲,一面走,一面罵,一面不停地喘氣,顯然先前的追逐頗費了一番力氣。這人是個光頭,三十歲上下,滿臉橫肉,披着一件花花綠綠的襯衫,胸膛裸露在外,胸前紋着一條青龍。青龍張牙舞爪,樣子分外猙獰。
光頭,滿臉橫肉,再加上一副紋身,襯得這人兇悍十足。光頭旁邊站着四個人,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無一不面帶狠色。
這五人正是街面上常見的混混。光頭則是幾人的頭頭。
說完這句話,光頭往後稍退,確保自己足夠靠近手下眾人,見船邊那人仍舊靠在船舷上,並未回頭,擔心對方玩什麼名堂,又往後退了一些。
此時他已退到手下身後,覺得足夠安全,又覺得不便再退,見那人仍不回頭,扯起嗓子喊道:「小子,轉過身來。小爺從來不干背後欺負人的事兒!」
被堵在船邊的那人終於回過頭來,慢慢站定。那人是個少年,臉上稚氣未脫,但一張臉蛋生得極為漂亮,只是面色蒼白,想是因為剛剛的追逐,跑到脫力,又或者是恐懼緊張於當前被五個流氓混混圍住的局面。
少年頂着一頭錫紙燙的髮型,也穿件花花綠綠的襯衫,下身穿與一條沙灘短褲,整個人從穿着打扮上,倒是與對面的混混頗為接近。
他用腳跺了跺地面,輕輕說道:「太硬了!太硬了!」
少年語氣剛還算平穩,似乎在當前的局面下強作鎮定。
這話傳入了光頭耳中。他見對方是個少年,又看對方臉色蒼白,顯然被自己嚇得不輕,心想今天可是個在手下面前立威的大好機會,而這小子自己一人也足以收拾,當即大步邁過手下,來到少年面前,喝道:「太硬?看是你的腦袋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少年指了指人群之外的一處地方,說道:「讓我去那邊行不行?」
光頭並不答話,一巴掌扇向少年,心中已經浮現少年捂臉痛哭的畫面,頓時感到極大的快意。
哪知道巴掌剛剛要碰到少年的臉蛋,對方便從自己的巴掌下突然消失。然後光頭就看到眼前的世界快速轉過了九十度,接着陡然上升,緊跟着全身一股劇痛傳來,卻是整個人摔在地面上。
光頭的手下見老大摔在地上,慌忙過來。他們剛剛看得清清楚楚,那少年快速低下身體躲過老大的巴掌,然後抓起老大的腳踝上用力扯起,將老大橫到空中,於是老大整個人就像塊豬肉一樣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眾人手忙腳亂,想將老大扶去。
「別……別動我!」光頭被摔得七葷八素,嘴裡直哼哼,連氣也喘不上來,見手下來扶自己,嘴裡費勁擠出來幾個字。
手下們不得老大指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惡狠狠地盯着少年,卻又不敢上前,只好蹲在老大面前。
約莫過了一支煙的功夫,光頭這才慢慢爬起,嘴裡依舊哼哼個不停,胸前那條龍似乎也摔得不輕,看起來萎靡不振,氣勢全無。
「太硬了!太硬了!」他想起自己摔在地面上的慘狀,揉了揉腦袋,不禁感嘆水泥地面的硬度。話音未落,陡然醒悟,這才知道這混賬小子說先前說「太硬了,太硬了」是什麼意思,又注意到少年先前所指的地方是塊柔軟的沙地。
「混賬王八蛋,偷襲小爺!」光頭認定少年是運氣好才將自己摔倒在地,但已不敢再水泥地上待着,再次退到手下身後,罵道:「不過小爺也不是通情達理的人,你要換地方是吧,我就滿足你!給老子過去!」
少年笑笑,背着雙手來到沙地所在。光頭一行五人隨後跟上。光頭先前摔得不輕,有些不良於行,這次倒是堂堂正正落在手下後面。五人來到沙地,又將少年圍住。
海鳥盤旋空中,見這群討厭的人類還未走遠,不敢落在船上棲身,無奈之餘,只得憤憤甩下一堆糞便。
光頭不敢再出手,說道:「剛才不知道你是個小孩子。現在我就不摻和了,省的別人說我以大欺小。」說着示意一個又高又壯的手下上前。
光頭手下眾人雖然看到少年以極快的速度將老大擊倒,但都覺得事出湊巧,心想收拾一個臭小子,還不是輕而易舉,因此個個躍躍欲試,想為老大出頭,以此邀功,只是不得老大命令,不便動手。
大個子混混受老大指派,心想是出頭的好機會,於是掄起粗壯的右腿,踢向少年。他還是有些擔心步老大的後塵,因此率先攻擊少年下身。
少年見這一腿來勢洶洶,不便硬擋硬架,往後方退去,閃過了對方這一腿。大個子見少年不敢硬接,頓生輕視之心。他這一腿用力頗大,像鞭子一樣在身前掃過,因此身體也被帶動。他穩住身形,撤腿回收,卻見到少年陡然欺進身前。他正打算雙手將少年扣住,卻見少年已退到雙臂難及之處。他剛要合攏雙臂環住那少年,大腿根部卻傳來一陣酸一陣麻,頓時站立不定,踉踉蹌蹌向後退去。卻是少年倏進倏退間,以膝蓋頂在了壯漢大腿根部。
大個子退得快了,腳下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光頭見大個子手下敗退,這下才知道少年身手了得,再往後退一步,大手一揮,喊道:「大伙兒一起上!」
剩下三個混混頓時撲了上去。光頭再次強調:「以大欺小,不是我的作風!我不動手!」
少年見三人齊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也沖了上去,帶起清風陣陣,吹起了身上的花襯衫與定型的錫紙燙。
他先來到一個張嘴大叫的混混身前,腦袋微側,躲過對方的直拳,同時右手掌直直推出,擊打在對方下巴上。對方下頜骨猛地收緊,牙齒重重咬在了舌頭上,跟着身體平躺着摔在了沙地上,頓時嘴裡慘叫連連,唇間血花陣陣。
少年推到一個混混,順勢前沖,躲開另一名混混錘向背部的拳頭,腰間用力,快速擰過身體,借力一記鞭腿甩出。他惱怒於對方下手不知輕重,因此這一記鞭腿重重掃在對方手臂上。對方只感到左半邊身子直發麻,從胳膊根兒一直麻到胸口,摟着胳膊倉皇后退。
正在這時,第三名混混的拳頭正朝少年小腹擊來。
少年微微一笑,攥住對方的拳頭,笑容在滿天清光映襯下,顯得無比燦爛,說道:「怎麼,還要繼續打?」
這笑容此刻落在對方眼裡,真比魔鬼還可怕。那混混抽出拳頭,三步並作兩步,遠遠逃開。
少年看着對方逃開,臉上仍舊掛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忽然蹲下身體,穩穩拽住一隻腳踝,用力扯住。
卻是光頭男悄悄靠近,伺機偷襲,卻又讓少年故技重施。於是光頭男再一次橫在空中,然後又像塊豬肉一樣摔在地上。
好在沙地柔軟,摔在地上,光頭並不覺得如何疼痛。但這一下卻摔得他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跳起來,驚怒交加,失聲喊道:「你……你是楚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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