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嘗試了抽煙,喝酒也是避免不了的了。
於老頭的自製旱煙很有問道,沒想到這個竟然成了我倆共同的愛好。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我感覺我身上有很多地方都和他是一樣的,真的就像是一對父子。
我如願以償的來到了製作玩具的小作坊,當起了一名手藝人。也不完全是麗莎給我託夢的事,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真想學點技術。
我的野心絕非僅此,我需要一步一步來,把自己的根基打好了。
但我更期待有朝一日,可以等到麗莎的來信,重新開啟我內心的快樂。
我很喜歡這裡的人們,不爭不搶,安安靜靜的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感覺一片盛世安樂的景象。這讓我的心徹底的放空,徹底的投入到學習當中。
我工作起來特別專注,所以我的進步是最快的。我都幾乎成了這裡人們誇誇其談的對象,還沒見到過如此上手快,出活快的年輕人,我是第一個。
充實的生活中,我也沒有忘記麗莎托來的那個夢,茶餘飯後我還是抱有希望的。我總感覺她會寫信來,或者她會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於老頭如願的成為了教堂的牧師,他是所有的牧師中年齡最大的一個了。人上了年紀,越老了越發變得可愛了起來。我只要有時間,我就會過去和他說話,那段時光是屬於我們倆之間最美好的記憶了。有時,看到他發間的頭髮斑白,心裡卻很痛,很怕他離去,那我就又變成了孤家寡人,日子實屬難熬啊!
就在一個雪花飄飄的傍晚,我提着酒肉過去看他,和他分享我的快樂。這天是我在小作坊工作以來,製作成品玩具最多的一天,當然了我拿到的薪酬也就是最多的一次了。
我買了他愛吃的熏鴨和燒酒,去和他一起慶祝,喜歡聽他給我講大道理,總是那麼的言之有理,我也總能聽進去。那晚他沒有在,我一直等他到天亮,直到我不得不去開始我的工作了,也沒見他回來。
我再去的時候他就病倒了。
他佝僂的彎曲着他的背,側躺在他那翻身都困難的狹長的木床上,眼睛深陷了下去,空洞無神的望着我。嘴巴一張一合的上下動着,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屋子裡很冰冷,顯然是好幾天都沒有生火的樣子,而他躺在那似乎是連蓋被子的力氣也沒有,所以一直身體冰冷,頭腦發熱。桌子上放着我買來的肉和酒,一點都沒有動過的痕跡。我不由得慌了起來,擔心他會有什麼事情,我想辦法趕緊去改變這一切。
我讓屋裡的爐火重新燃燒起來,屋子裡頓時熱乎起來了,像個冬天裡家得樣子了。我扶起他,幫他把外套脫掉,幫他蓋好被子,好讓他舒舒服服得睡上一個好覺。我還到外面幫他搞來一碗熱氣騰騰得小米粥,讓他服下,好讓他胃裡舒服。
我坐在他的床邊端詳着他,他的眼淚浸濕了他的眼眶,他嘴張開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來,然後他閉上了眼睛,睡着了。他需要安靜的休息幾天了。
我到教堂詢問了有關於老頭的一些近況,怎麼會忽然病的這麼嚴重呢。原來他是在為一位得了不治之症的重病人布道,他相信神的大能可以拯救這個垂死掙扎的人。
於老頭的信心之大,他為此六天沒有吃東西在為他禱告,據說這個人奇蹟般的好了,但他自己卻倒下了。
我為他買了感冒藥,退燒藥,他都拒絕服用,他說他能幫助別人都好起來,那他自己也會好起來的。他還說如果我不信,就讓我等着看好消息好了。
他是神志清晰了,也能下地活動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的樣子。他說要把我給他買的熏雞都給吃掉,把酒也要喝個痛快。
這次他不同於以往,平靜了很多,也少了以往的幽默,甚至有時會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一個勁的「嘿嘿嘿嘿」的笑,他真活成了一個孩子,太可愛了。我選擇靜靜的聽着,從不打斷他……
「孩子,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麼嗎?」
"嗯,這個我不好說,我想應該是信仰之類的東西吧!」
「可伶的不是人的死忙,或者是他丟了錢,他沒有房子,沒有財產,這一切本來就不屬於人類的。真正可伶的是,人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財富和最高的幸福——愛的能力。去愛這一切吧!」
我只讀懂了他說的「愛」,我沒有他那麼高深的信仰境界。
「小北,你知道我當下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嗎?」
他很少叫我的名字的,聽着有那麼點鄭重其事的意思,我搖搖頭。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回到生我養我的那片故土!」
我倆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碰撞在一起,他沉默了片刻,又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會的,我答應過您,陪你一起回去的!我說過的話,我記得呢!」
「自己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你還會經歷很多你想像不到的事情,請記住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這是一次意味深長的談話,我光顧認真的聽了,沒有發表任何建議。沒想到這也是我和於老頭的最後一次說話的機會了。
事隔三天,我得到了消息,他離開這個世界了,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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