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漢開始依次查看屍體,他發現有些屍體先前撒上粉末的部位正在沿着腐爛的創口線由淺到深變成赤紅色,還有不少細小的白色斑點正逐漸擴散開來直至全身。他連忙查看了所有屍體,有些屍體上並沒有這些變化。
難道有這些變化的就是——
秦氏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鬼族所釋放的鬼氣其實是種濃度很高的懸浮在空中聚集起來的細小顆粒,普通人長時間接觸鬼氣只會引起呼吸不暢,但動物包括人的屍體一旦接觸這細小顆粒時間過長就會受其侵襲,鬼氣是由已死動植物的精氣所化,依附到屍體上就會形成附身,腐爛程度越嚴重鬼氣依附越多。就會起身襲擊任何活着的生物。
「那這粉末——」
「這便是由離魂花研磨出來的粉末,離魂花能促使任何正在起的變化加速發展。因此離魂花的粉末浸水便可促使鬼氣侵襲屍體的程度更深以至於從肉眼便可看出屍體上產生的異變。」
什麼?那這——
秦氏搖了搖頭。
「不會的,能起身傷人的鬼屍通常還具備心臟,左慈她們先前已經用符咒破壞了屍體的心臟部位,因此就算讓鬼氣侵襲屍體更深也只會讓屍體消亡速度更快。
與此同時,就像為了驗證秦氏所說的話一般,最先產生變化的屍體開始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響,很快所有產生變化的屍體都開始發出這種聲響。緊接着每具鬼屍都開始劇烈顫動起來,隨着每一次顫動都飄散出黑色霧氣直至逐漸包裹全身並看不清霧氣內部。待霧氣擴散開後桌上已經看不見屍體,只剩下布滿桌子的黑色粉末。雖然黑色霧氣並不臭,但卻很刺鼻。秦氏和張宗漢以及另外一名仵作都被嗆的連連咳嗽。
「不——不能讓這霧氣飄散到外面,一旦讓李儒一行發現這霧氣就會讓董卓知道我們已經鑑別完鬼屍,我們的處境就會相當危險!」
秦氏讓張宗漢和仵作拿起團扇阻擋鬼氣外泄,自己則用掃帚把留在桌上的黑色粉末不留痕跡地都掃進袋子。
秦氏都已經將所有黑色粉末都掃進袋子,黑色霧氣依舊沒有散去的跡象。
這可如何是好……張宗漢焦急的來回踱步,一邊咳嗽一邊不時地打量着盤踞在天花板的黑色霧氣。
「請把這袋子藏在一個非常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秦氏將袋子遞給仵作。仵作點了點頭後連忙朝大廳外走去。
「張大人請代替那名仵作去點香,再燒兩柱便可停手。然後順便看看在門口的那名仵作情況如何。」
「那這霧氣……」
「張大人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確定沒問題?張宗漢探詢似的看着秦氏。
秦氏微笑着點了點頭。「張大人放心好了」
張宗漢隨即跑向點香的地方,一柱香剛好要燒完了,他連忙插上新的香點上。張宗漢再次來到義莊大門,只見那名仵作此時正躲在大門旁的石柱旁邊,倚着牆氣喘吁吁,渾身都是汗,看起來相當累。
「你,你這是……」張宗漢指着他輕聲問道。
「哦——張——張大人,小——小的剛——剛才一——一直在原地跳呢!秦——秦姑娘不是要小的出汗嗎?」那名仵作一邊用袖口扇風一邊喘着氣,看起來相當累 。
「還真是辛苦你了呢!」張宗漢輕輕地拍了拍仵作的肩膀,仵作腳一軟蹲了下去。張宗漢連忙把他攙扶起來
「沒——沒關係,能——幫到張——張大人和秦——秦姑娘小——小的非常高興。」仵作用力擠出一個笑容。
張宗漢探頭看了看門外,李儒一行此刻與義莊保持着相當遠的距離,他們依舊在不停張望,似乎還叫人在義莊四周查看,但都沒有靠近義莊。圍觀的百姓此刻似乎也陷入了混亂。李儒似乎曾經想強迫圍觀百姓入義莊搶奪屍體,但百姓們都沒有服從,相反不少人正攔在李儒一行前面,為首的似乎是劉刺史的下人,還有不少正是被鬼屍奪去親人的人。
張宗漢完全沒有想到百姓們居然會冒如此大的危險來確保秦氏和自己能夠順利鑑別鬼屍,他不禁感動地熱淚盈眶,心裏面感慨萬千。
他想起了秦氏所說的「要相信人們,無論人們做出過什麼樣的事情。」
張宗漢回到停放屍體的大廳,他愕然發現原本盤踞在天花板的黑色霧氣此時已經全部不見,甚至連原先停放屍體的桌子此時也乾乾淨淨,就好像從來沒有被使用過一樣。
秦氏正在把屍體按次序擺放,張宗漢回過神來連忙跑去幫忙。
「秦姑娘,你是怎麼做到的?」張宗漢還是很疑惑。
「哦,這點不方便透漏,屬於秘密了。請張大人見諒」秦氏略顯窘迫地回答。
「沒關係沒關係,能幫忙驗證鬼屍出來已經是幫了大忙了!老夫在此謝過!!」張宗漢彎下身子就要跪下,秦氏慌忙把張宗漢扶起來。
「這都是小女應該做的!張大人不用這樣!」
「真的是太感謝了!秦姑娘!這下洛陽城內百姓,不,不對,天下百姓都有救了!!劉刺史他——他也可以安息了!!」說到這裡張宗漢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滾滾而下。
秦氏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兩眼泛紅,微笑着用右手替張宗漢把眼淚擦掉。
張大人的確是一名好官,朱建平果然沒有看錯,日後張大人一定會成為消滅董賊的關鍵力量!
秦氏在心裡如是想着,同時暗暗下定決心要助張大人一臂之力。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李儒一行依舊守在義莊周圍,我們也無法脫身的」張宗漢想到這裡,不免有點擔心。
「沒關係的,如今鬼屍連同曾經存在的痕跡都已經全部去除,只要我們絕口不提,就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董賊會不會……」
「並不會,這點請放心,就算董賊手段再厲害,也應該知道此時最不應該做的就是徹底與百姓為敵,此時他當權根基尚未穩固,多少還是要顧慮些的」
香全部燒完了,秦氏讓兩名尚在外面的仵作回到大廳。李儒一行全部一擁而入,紛紛把武器指向張宗漢一行。
面色嚴峻地李儒環視着大廳,幾名在大廳各處搜查的士兵走到李儒身邊,搖了搖頭,不用說也知道是在向李儒報告沒有發現鬼屍和鬼氣存在的痕跡。
「張大人,為何要不讓我等進入?為何要違抗董大人的命令?你們在這裡做了什麼呢?」
張宗漢暗暗深吸了口氣,拼命用鎮定的語氣回答:「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只是這些屍體隔日都將下葬,在此做了場送行的法事而已,這過程是不能讓外人干擾的,實在不好意思。」
「真的是這樣嗎」李儒問。
張宗漢和秦氏點了點頭。
華雄大步走到兩名仵作邊上,狠狠地瞪視着他們,然後使勁將一把斧子插到離仵作僅有幾公分的牆壁上。
「真的,跟張大人所說的一樣嗎?嗯?」
華雄的氣勢太過可怕,一名仵作頓時嚇的尿了褲子。
但兩名仵作依舊顫抖地說:「沒錯,這是義莊的規矩,要下葬之前要舉辦法事。這位秦姑娘就是來幫忙做法事的」
一名仵作伸出顫抖的手指着秦氏,華雄轉向瞪視着秦氏,秦氏則一臉平靜地看向華雄。
「你……」李儒走到華雄身邊,上下打量着秦氏,緊鎖着眉頭。
「請問,小女怎麼了?」秦氏淡然反問,絲毫不感到畏懼。
「沒事,沒事。既然張大人只是在做法事,那我們也不便過多打擾了。」李儒笑了起來,但眼神里卻絲毫沒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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