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九,小鎮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名為山霞鎮的一條小巷裡,有個少年借着暮色用柴刀輕輕刻着一塊木頭,仔細看已完成的部分像是一把劍的劍柄。少年姓姜名望舒,從小與娘親在小鎮長大,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每次小鎮的同齡人問起時,少年從來自豪回答:「我爹,是江湖裡有名的劍客!」
別人聽過就算,少年自己卻是清楚的,自己的爹,多半是個沒本事的,不然也不會拋下自己和娘親,一走就是十三年。不過少年的娘親,卻從沒說過自己男人的不好,也不曾主動提起。所以少年直到現在也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人,模樣如何。若是隨自己的話,那自是英俊再英俊,羞煞潘安的。
「娘,我出去砍柴了啊。」
「望舒,這次可別再偷砍你李叔家的老槐樹了。」
「我那哪兒是偷砍啊,那明明是風吹了去到我腳邊的。「姜望舒說着就拿起柴刀準備出門,倒是沒忘了那幾塊自己順手「撿的」的老槐木。
「別貪玩啊,砍了柴就回來。「婦人無奈搖搖頭,想着是不是晚半個時辰做中飯比較合適。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大,上山的路並不好走。少年當然不是去砍柴,家中的柴火自然是在過冬前早早備好的。少年來這山上,當然是學那練劍挑時候,功夫不用愁。少年自是沒讀過多少書的,這些道理可都是自己悟出來的真經。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少年走到半山腰的涼亭邊,眯眼看了看:「喲,這不李酒鬼嘛!昨的,沒人碰杯,自己還勸上自己的酒啦?「
「小後生,來來來,你的絕世神兵呢,快拿來給苦歌酸。聽隔壁巷子的小孩說,那可是百年不出世的好劍啊。快拿來看看劍有多好啊。」
少年抽了抽鼻子,將那好創又往懷裡藏了幾分:「李苦苦,麼的這回事,都是江湖上亂傳的哩!」少年說着走上前,拿起那壇黃酒替老人將酒杯滿上,還順勢走到老人身後:『李爺苔,肩膀算了吧,我給你捏捏。」
「喲,我怎麼聽說,你小子大隱隱於市,是個離手高手高高手,身上好劍多的很。是真的好劍。「老人喝了口黃酒,笑着說道。
少年一時語塞,假裝沒聽懂老人的陰陽怪氣,也是,一個酒鬼,怎麼會知道自己煉製兵器的辛酸歷程,這般大業,用點你家的老棵木咋了?心裡這樣想着,嘴上倒是笑眯眯道:「李爺爺,你是知道我的,從小看着我長大,那服利慾需心,自吹自擂的事,我是萬萬做不出的。「說完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老人像是沒察覺少年的小動作,一個小後生,手上能有多大勁道。「滾蛋,練你的絕世武功去。」少年聽完,小跑向山頂。
老人提起酒碗緩緩道:「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殺有情人,不飲杯中酒。」一飲而盡:「要真是好人都可配好劍,這世道也算好啦。」
少年花了小半時辰,總算到了山頂。用少年的話來說,這裡就是自己的第一個修道之地了。有個小胖子,早早在這等着了,見着了送里舒,揮着手喊着:「姜哥姜哥,你總算來了,等的我都着急了,昨兒說的要把你的絕世兵器給我開開眼,哪兒呢。「小胖子是姜望舒為數不多的朋友,叫丁萬福,今年十歲,每天跟在姜望舒的屁股後面,他倒是不想當什麼江湖俠客,只是對沒見過得新奇事物都感到好奇,當然了,每天想最多的還是那什麼香煎帶魚,紅燒豬蹄,筍乾老鴨煲...
姜望舒沒搭理他,還在想着半山腰那李酒鬼會不會去自己娘親那告吊狀,上次是被那李酒鬼的兒子抓了介現行,不曾想這李酒鬼居然連最新那幾次「借木頭「都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想想自己這樣一個絕世天才,還不曾有件趁手兵器,頭疼啊頭疼!
「誒,姜哥,剛剛我在半山腰碰見李酒鬼了,還問我這麼大雪上山幹啥呢,我這不想給你提提江湖上的名氣,跟那酒鬼說來看姜哥你的兵器開開眼呢,我還說你身上藏着的,都是好劍吶!「小胖子迎了上去,搓了搓手,是對那兵器迫不及待了。
姜望舒抽了下嘴角,搶腳朝胖子屁股踹去:「丁胖子,我看你像創!
萬福倒也不生氣,自己屁股肉多,冬天穿的也厚,怎麼點也不疼的:「姜哥,我又說錯話啦?以後改以後改,先將那兵器拿出來看石。」
「以後咱們行走江湖,為人得低調,哪能見着個人就顯擺自己的功夫兵器。以後管管好自己的嘴巴,曉不得知不道?「姜望舒無奈說着道理,見那小胖子眼中只有那寶劍的樣子,得,又白說。
說完就從懷裡拿出了那把還未完工的木劍。
小胖子兩眼放光:「姜哥,這就是你說得以後行走江湖用的劍了?
是了,等我帶着此劍,再與江湖名士比劃一場,此劍必然就是劍榜上的名劍了。「少年手握那自製的木劍,意氣風發。
其實少年哪見過外面的江湖,更不知外面世界如何。
甚至沒有見過真正的江湖人,沒見過真正的兵器。
只是少年多年後握着這把自製木劍。
劍身歪歪扭扭,
唯有劍尖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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