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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11、紅底照片
賈詡女士很少去接郭嘉下課，一是因為自己太忙，二是，三是因為郭嘉很少呆在學校認真上課，只是還算守規矩，會趕在她下班前回家，哪怕門口散亂的粉色高跟鞋明晃晃地告訴她，此人剛剛回家且很匆忙，賈詡女士不動聲色地用手杖將鞋撥正，拉開了主臥的門。
熱水的水汽還未將長虹的玻璃門完全覆蓋，印出郭嘉的身影，影影綽綽。手機上收到了郭嘉班主任的信息，請求她明天務必讓郭嘉參加模考，賈詡女士想了想自己當年的高三生活，埋在題海中兩耳不聞窗外事，又對比了一下郭嘉，嗤笑了一聲，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賈詡女士並不信任郭嘉會規矩地參加考試，乾脆將她送到考場門口，監考的老師是賈詡的舊日老師，欲言又止半晌卻在打鈴聲響起時合上了唇，面對着考生宣讀考試守則。
辟雍中學很大很大，教學樓離食堂很遠很遠，那時的她們日日都要跑着去，爭出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那時賈詡女士的肩頭壓了太多太多東西，竟然如今才有功夫細看，原來讀過三年的學府是這個模樣。
原來的教導主任是個和藹的小老頭，總是將自家孩子不喝的牛奶留給賈詡，總是帶着老花鏡背着手指揮人把光榮榜上賈詡的照片貼正。賈詡女士在辟雍時也是個風雲人物，具體表現在每一次的考試競賽都是第一名，光榮榜因為賈詡女士的榮光而變成了光榮牆，牆上依然貼在早已褪色的藍底照片，目光銳利的小女孩直面着鏡頭，直面着賈詡女士沉默的眼。
賈詡女士離開闢雍時光榮牆還剩一半的照片沒有貼滿，如今那一半是郭嘉的紅底照片，每一張照片的邊角都用彩筆畫着花邊，或是卡通貼紙，一看就是郭嘉的手筆。而後賈詡女士發現自己的照片少了一張，獨獨少了那張紅底的，唯一一次紅底的競賽照片不翼而飛了，賈詡女士並沒有在意，也許是時間太久膠脫落了。
賈詡女士同舊日的老師聊了很久，聊起了大學，聊起了工作，聊起了腿傷，聊起了舊日的家，最後聊到了郭嘉。談話是在郭嘉推門時結束的，賈詡女士不知道郭嘉在門口偷聽了多久，但這些事她應該早就猜到了。只是她沒說，她也就不問，郭嘉抱怨考試好累，半個人壓在賈詡身上被拖行，將虛脫的郭嘉塞進車裡，郭嘉將手機往前扔，說充一下電，在后座卷着毯子翻了個身就睡着了。
賈詡女士無奈地將手機撿起來，手機殼的夾層里露出紅色的一角，福至心靈地揪着紅色的一角將東西抽了出來，是兩張被粘在一起的紅底照片，年輕的賈詡，和年輕的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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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mp3幾乎陪伴了兩個人度過了每一個悶熱的夏天，賈詡需要嘈雜的聲音讓自己完全進入自己的世界，於是郭嘉扯過賈詡耳機時聽到的是鼓點很重的搖滾，戴了一會兒就覺得耳朵發麻，躺在賈詡的膝頭撥弄着耳機線。而最喜歡熱鬧場景的郭嘉，耳機里的音樂卻是舒緩而悲傷的，輕柔地撫平睏倦的精神，耳機線總因為動作而扯松，輕柔的動作伴隨着輕柔的樂聲，一顆淚砸在賈詡的胸脯上，賈詡抬手去擦她的眼淚，啞着嗓音問你為什麼要哭呢嘉嘉，你為什麼要哭呢。淚像沉重的發碼，一下一下地為天平加碼，讓所有的一切向郭嘉傾倒，包括賈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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