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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沈墨軒視角】
我醒來的時候，青瑤已經走了。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棺木里，左手掌心有一道兩寸長的血口，與我右手掌心如出一轍。
司雨晴告訴我，青瑤是以命換命，救回了我。
我在棺木旁孤坐了許久。
寒毒已解，可我的心卻再也暖不起來了。
我愛青瑤。
我與她自幼相識，情竇初開的年紀，我便許諾要娶她為妻。
那時，我以為我可以安穩地與她共度一生。
直到那一道催命聖旨奪去了我的一切，除了青瑤，還剩下我的師父。
我於師父病榻前求他不要將青瑤嫁與別人，我願意娶她。
可師父去世後，青瑤與我入了義軍。
此後，我便努力將青瑤視為戰友而非愛人，因為我知道，青瑤與旁人不同，旁人可棄我，獨青瑤不可。
可我終究還是一個人，我無法完全割捨與青瑤的情感。
行軍之時，青瑤被俘，我領着手下拼死救回了青瑤，卻搭進去了十六名兄弟。
靜遠兄對我說：「林青瑤是兄弟，那十六人亦是兄弟。」
他說：「你的心太重，將來必當害死林青瑤。」
我不信靜遠兄的話。
可靜遠兄臨終前將司雨晴交託於我，求我放下林青瑤。
我接了司雨晴的香囊，可是情難自已。
我登基以後，攜司雨晴登上金鑾殿，封她為昭儀公主，空懸後位兩年，盼着青瑤回到我身邊。
可兩年後，青瑤回來了，她身邊帶着一個男子，她告訴我那是她的夫君，她愛他。
我生怒，我嫉妒，可青瑤卻發了病，她喚着那個人的名字。
我知那人是為了復仇才接近青瑤，我不願放過他。
天牢之中，我對他行刑。
青瑤用木簪抵在我的頸上，她讓我放了他。
木簪劃破了我的脖頸，鮮血直流。
青瑤沒有殺我，她倒在了我的懷中。
她對我道：「好好活着，切勿讓我白死。」
青瑤死了，死在了我的懷裡。
我的世界轟然坍塌。
青瑤死後，我便在天牢里崩潰了。
我刺了那人一劍，可我終究還是沒有殺他。
我依着青瑤的遺言，放過了他。
我將青瑤以皇后之禮葬於皇陵。
我將那人逐出皇城，終生不得踏入。
司雨晴於案前為我研墨，她問我：「你為何不殺了他？」
「若是青瑤在，她一定不希望我殺了他。」我道。
「你既知青瑤的心意，為何當初不肯放他們雙宿雙飛？」司雨晴問我。
我放下手中硃筆，抬頭看向司雨晴。
「青瑤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她，唯獨放她離開，我做不到。」我道。
「你既要留她在身邊，便不該折磨她。」司雨晴道。
「我沒有。」我立刻反駁。
「你有。」司雨晴斬釘截鐵。
「青瑤待你一心一意，可你卻總拿我與她的感情去懲罰她。」司雨晴道。
「我沒有。」我道。
「你有。」司雨晴聲音哽咽。
「我原以為，這世間除了皇兄，我再無依仗。你救下青瑤，又待青瑤極好，我便動了將青瑤許配給你的心思。」司雨晴道。
「可你竟不知，青瑤與我拜了把子，我視她為親妹，怎會讓她與他人共侍一夫。」司雨晴道。
「我從未想過讓青瑤與他人共侍一夫。」我道。
「你知青瑤重情，你既知她會如何選擇，便不該逼她。」司雨晴道。
「我沒有逼她，我只是太怕失去她。」我道。
「青瑤這一生，只做了兩件自私之事。一是為了救你，二是為了救那小子。」司雨晴道。
「她一生所求，唯有一死，你都不肯成全她嗎？」司雨晴問我。
我低頭沉默。
「青瑤這一生太苦了，你放過她吧。」司雨晴道。
「我放過她，誰來放過我？」我道。
「你放過她，便是放過你自己。」司雨晴道。
「青瑤已經走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司雨晴道。
「我知道。」我道。
「你不知道。」司雨晴道。
「你知道什麼？」我反問她。
「青瑤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司雨晴聲嘶力竭。
「我知道。」我道。
「你不知道！」司雨晴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司雨晴道。
司雨晴言罷，便轉身離開。
我看着司雨晴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司雨晴說得對，我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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