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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
他小聲道：「我們遇到了泥石流。」
我捂住了嘴巴，渾身發抖。
我心裡默念：「黃鑫，我等你回來。」
全城都陷入了悲痛。
政府放棄了繼續追逐，他們放棄了南下。
他們和總督分治了。
總督把精銳部隊調到了北邊，總督打北邊去了。
北邊的軍隊沒有吃的了。軍隊連野菜都挖不到了。
沒有支援。
政府不管他們。
十一月初，北邊的將軍死了。
金銘死了。
黃鑫他們那支志願者團隊是最後一支支援，他們在半路被截殺了，他們幾乎全部陣亡了。
五萬士兵，只活了不到幾百人。
北邊的副將帶着傷兵衝出了包圍，他們來了這裡，他們投奔了唯一還在抵禦外敵的將軍。
他們被命令駐紮在這裡。
將軍麾下只剩了不足兩萬士兵，他們面對總督的進攻節節敗退，他們雖然拼死抵抗，卻也如同以卵擊石。
新城之外，儘是總督的軍隊。
他們占據了交通要道，人們要被困死在這裡了。
我關上了屋門，坐在了床邊。
給了阿姐一口熱水。
阿姐病了。
她已經燒了三天了，精神萎靡。
我顧不上哭。
盡力買了些吃的，買了些醫療用品。
趁着阿姐昏睡過去，我跟狗剩在客廳里畫了兩個圈，我給將軍和黃鑫各自燒了一些紙錢。
「招弟……」
阿姐醒了。
她虛弱道：「招弟。」
她抽出了手。
她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她哭道：「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
我搖了搖頭。
我嘆了口氣。
我難過道：「這是亂世，誰人都難以預料。」
「我……」
阿姐張了張嘴。
她想說什麼，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只能抹眼淚。
我哼起了小調。
我哼起了母親教給我們的小調。
阿姐怔住了。
她看着我，神情恍惚。
阿姐紅了眼睛。
她哽咽道：「招弟，你給我唱歌。」
我點了點頭。
我繼續哼歌。
又一年過去了。
這一年，新城發生了一場金融危機。
倒閉了許多企業，失業了許多工人。
新城糧食減產，糧食漲了許多錢。
新城市場在供需失衡中提高了物價。
外來工為了討生活，他們走上了街頭，他們走上了巷尾。
他們打零工。
我和阿姐也打零工。
我們賺得很少。只能混個溫飽。
我們扛過了寒冬。
扛過了春天。
扛過了夏天。
我們扛不過秋天了。
我們被人欺負，我們跟人打架了。
我們打不過他們。
我護住了頭，縮住了身子。
被人踢得渾身疼痛。
我流了鼻血，破了嘴角。
阿姐跟人撕扯了起來。
她被人打得渾身是血，倒在了地上。
我背着阿姐去了醫院。
醫生跟我說：「回家去養着吧！」
傍晚的時候，狗剩去廁所，他卻突然悽厲地叫了起來。
我跑出了房門，我看見狗剩抱着阿姐跪在地上，他哭得撕心裂肺。
阿姐站了起來，她手上握着一把帶血的剪刀，她腳下的地上散落着一地的頭髮。
阿姐的臉上布滿了數不清的劃傷，血順着她的脖頸往下淌。
我朝阿姐走了過去，艱難地開口：「阿姐，疼不疼？」
阿姐朝我笑了笑：「不疼，我有數。」
阿姐朝我笑了笑：「我要做咱們家的守護者。」
阿姐頂着滿臉的疤痕走出了家門。
阿姐跟我去了城郊。
永粟城的位置不好，城裡已經沒有糧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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