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潔白的房間裡,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杜冥就坐在床邊,他握着我的手,手心滿是汗水。看到我睜開眼,他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但臉上仍然帶着化不開的擔憂和疲憊。
「靈犀,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努力想要擠出一個微笑,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杜冥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醫生說你靈力消耗過度,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恢復了再說。」
我點了點頭,目光越過杜冥,看到了不遠處眼眶紅腫的白薇。她看到我醒來,連忙衝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抱住。
「靈犀,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聽到消息的時候有多擔心你……」白薇的聲音哽咽着,我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肩頭。
我輕輕拍着白薇的後背,想要安慰她,卻發現自己連抬起手臂都十分吃力。
「好了,讓她先休息一下吧。」
是杜冥的聲音,白薇這才鬆開我,擔憂地看着我,「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目送着白薇離開。房間裡只剩下我和杜冥,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努力想要忽視體內傳來的陣陣虛弱感。杜冥一直守在我的身邊,寸步不離。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臉上,灼熱而愧疚。
「靈犀,對不起……」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濃濃的自責,「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睜開眼睛,看到他眼中布滿了血絲,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憔悴了許多。我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帶給他的衝擊和痛苦並不比我少。
「這不怪你,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想要安慰他,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杜冥握着我的手,將頭埋在我的手心,他的肩膀微微顫抖着,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他的聲音哽咽着,「我總是給你帶來麻煩,是我拖累了你……」
看到他如此自責,我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樣難受。我想要告訴他,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救他,也從來沒有覺得他是我的負擔。可是,我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杜冥,這不是你的錯……」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杜冥猛地抬起頭,慌亂地替我擦拭着眼淚,「靈犀,你別哭,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我沒事……」我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我只是……有點害怕……」
杜冥一把將我擁入懷中,緊緊地抱着我,仿佛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里。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和強忍着的哭泣聲。
那一刻,我所有的堅強和偽裝都土崩瓦解。我緊緊地回抱着他,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我們就這樣緊緊地相擁着,彼此依靠,彼此慰藉,在經歷了生死考驗之後,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對方的珍貴和愛意。
杜叔叔來醫院的次數不多,但每次來都帶了不少補品,噓寒問暖,仿佛變了一個人。我看得出來,他是在努力彌補些什麼。也許,這場大火也讓他意識到了,有些東西,比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更加重要。
我的身體在慢慢恢復,每天都會被各種靈丹妙藥和營養湯劑包圍,但我的精神卻一天比一天萎靡。我無法忘記那場大火,無法忘記那種無力和恐懼。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有能力勝任「杜夫人」這個身份嗎?我真的可以和杜冥一起面對未來所有的風雨嗎?
我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發呆。白薇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一個夜晚,我失眠了。我悄悄地起身,走到了醫院的天台。夜風習習,吹散了夏日的暑氣,卻吹不散我心中的陰霾。我抬頭望着星空,無數的星星在夜空中閃爍,仿佛在嘲笑我的渺小和無助。
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我想要放棄,想要逃離這一切。可是,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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