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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04
意外總是要發生在在平常不過的一天才顯得不平常。
藍曦臣連着在公司加了兩個通宵班，累到不行，打算回家好好補個覺的他，打開門卻發現門口多了雙陌生的帆布鞋，看磨損程度，也不像是新買的，尺碼都要小些。
「忘機，家裡來客人了嗎？」
家裡安靜如斯，沒有任何聲音。嗯？難道不在家？
如果能夠重來，藍曦臣絕對會選擇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什麼鞋子，什麼客人，他肯定連問都不問。可世界上哪有後悔藥？就在打開弟弟房間門的那一刻，藍曦臣仿佛撞破了什麼驚天大秘密，連本能的呼吸都停止了。
誰能告訴他，弟弟床上怎麼會有兩個人？弟弟他是認得的，可那個抱着弟弟、整張臉蒙在弟弟頸窩裡、還露出大半個肩頭的人是誰？這頭髮半長不短的，是女生還是......嘶（倒吸一口氣），是男生！！！
魏無羨很不客氣地自己公布了答案：突然探出被窩又架在藍忘機身上的那條腿，肌肉線條明晰，腿毛還不少，無一不是雄性荷爾蒙的證明。
藍曦臣大為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想，自然也就沒有聽見家裡有回來人的聲音。
藍啟仁還奇怪，怎麼家裡門是半開着的，剛換好鞋子往裡走，卻見大侄子站在小侄子房門口，而且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回來了。
「曦臣啊，你站在這兒做什麼？」
「噢，叔父你回來了，曦臣只是......嗯？叔父！！！」
「這麼大聲幹什麼？忘機呢？」
「忘機......忘機......」
藍曦臣急死了，他不知道一向機警的弟弟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死，他都加大音量了都沒醒。更要命的還是摟着弟弟的那個男生，似乎不滿被聲音吵到，又往弟弟身上貼了貼，兩個人嘴唇都快貼上了。
「曦臣？你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沒......沒什麼。」
「沒什麼？我問你忘機呢？」
「忘機......忘機他打工去了。」
「打工？我記得他說這周末的班是排得晚上。」
「額......臨時加的。」
「誒，你記得跟忘機說，也別太辛苦了，錢慢慢還也一樣，總歸能還完。」
「嗯，知道了，叔父。」
藍曦臣太難了，一邊回藍啟仁的話，一邊還偷偷抬腳甩動，試圖喚醒沉浸在溫柔鄉里醒不過來的弟弟。可能是老天爺覺得場面還不夠刺激，竟然給睡夢中的人物加了一句台詞。
「嗯～藍湛～」
魏無羨慵懶又撒嬌意味十足的一聲夢囈，頓時讓藍曦臣前功盡棄。
「什麼聲音？忘機房裡有人？」
「叔......叔父......」
「藍曦臣！你是不是在你弟弟房間裡藏人了！」
「叔父，我沒有！」
藍曦臣瘋狂搖頭，瘋狂搖手，卻讓藍啟仁覺得更為刻意。剛才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是出自他們家的任何一個人。
「我就說你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沒戀愛沒結婚就先學會隨便帶人回家過夜了，誰教的你啊！你是想氣死我......」
藍啟仁越走越近，越說越氣，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房間裡的場面嚇住了，緊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怒氣，卻因為一下子太過生氣，捂着胸口什麼也說出來。
「叔父，叔父，您注意身體，不生氣，不生氣！」
「什麼時候的事！」
「啊？」
「這......什麼時候的事？」
「叔父，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回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藍啟仁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終於有點兒效果了，床上睡夢中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跟不約而同有了動靜，先醒過來的當然是藍忘機。
看見懷裡抱着一個魏無羨的時候，藍忘機起先一怔，下意識想推開，卻不知為何沒忍心，反倒伸手替魏無羨攏了攏散亂的頭髮。突然間，他察覺到了異樣的感覺，仿佛有道目光想要刺穿自己，隨即轉過頭，然後就悲劇了。
叔侄三人同時僵住的畫面，十幾年來前所未有，誰也不知道應該誰先開口。噢，某個睡得稀里糊塗的小混蛋倒是知道。
「嗯～藍湛，你別動～昨天晚上我們搞得那麼晚才睡，好累的～」
別說第一次聽到這種語氣的藍家叔侄三人，即便是魏無羨本人，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早起時候的嗓音是如此奶里奶氣，軟萌得很。
雖然奶，但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單單一個「搞」字，就已經足夠藍老師腦補出出格的三萬字。
「藍忘機！你......你......」
「叔父！」
「叔父！」
魏無羨到底有多累，睡得有多沉呢？反正氣得差點倒地的藍啟仁沒吵醒他，大聲驚呼的藍曦臣沒吵醒他，就連猛得扯開被子起身大動作的藍忘機都沒吵醒他，只是翻了翻了身，又夾着被子睡了過去。
05
事情的發展是魏無羨沒有想到的，自己只不過在藍忘機房間裡睡了一覺，醒來等待自己的就是神色複雜的一位陌生叔叔和一位陌生哥哥。
藍啟仁當然很相信自己帶大的小侄子，可魏無羨剛才在床上的那種反應又讓他打消不了疑慮，只得仔問問另一位當事人。
「藍叔叔好，藍......藍......大哥？」
「叫我曦臣就好。」
「曦臣哥哥！」
魏無羨叫得順口，倒是出乎藍曦臣的意料，沒想到自家弟弟還能交上這麼一位看上去性子熱烈的朋友，還是說......男朋友？
「聽忘機說，你也是個可憐孩子。」
「啊？可憐？噢噢噢噢，可憐，可憐，我是蠻可憐的。」
一覺睡醒，魏無羨差點忘了自己還有個人設在，差點忘了，趕忙嘆了口氣，狀似被戳中了傷心事。這模樣看得藍忘機有些不忍，悄悄往魏無羨背後站了站，並向叔父投去不贊同的目光，只是，藍啟仁並沒有接。
「別的事情我不打算問，我就想問問，你跟忘機......」
「叔父！」
「別插嘴！我又沒有問你！」
「額......藍叔叔，您想問我跟藍湛的什麼？」
「咳咳，就是......忘機他......那個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兒？藍叔叔，您都知道了？」
魏無羨下意識看了一眼藍忘機，也接收到了藍忘機的眼神示意，可事實證明，剛認識的兩個人，確實沒什麼默契。
「沒事兒的藍叔叔，藍湛雖然是用力了點，讓我留了點血，但後來就沒事兒了。」
什麼！？用力了點！？留了點血！？都激烈到流血的程度了！？
藍啟仁和藍曦臣壓根兒不知道魏無羨說的是打拳的事兒，因為打黑拳畢竟不光彩，藍忘機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家人擔心，所以只坦白了魏無羨是自己剛認識的朋友，過來借宿的。聽到魏無羨這麼說，他們都像不認識人一樣盯着藍忘機看，尤其是藍啟仁，隱隱泛着些怒意。
「魏嬰是吧，你這鼻子也是忘機打的？」
「曦臣哥哥，你們可別怪藍湛，都是我自願上去的。我跟藍湛雖然剛認識，但他很溫柔的，還給我上藥來着。」
「溫......喲，我這個當哥哥的倒是頭一回聽別人說忘機溫柔。」
藍曦臣就差沒把揶揄兩個字寫臉上了，笑得有幾分自嘲卻又別有深意。
「哥！」
藍忘機簡直都要原地摳地板了，他知道魏無羨說得是打拳受傷的事兒，可他不能解釋，只能一邊赧然於魏無羨這等直接又微妙的回答，，一邊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藍啟仁。至於坐着看戲的藍曦臣，這筆帳他且先在小本本上記着！
「魏嬰。」
「藍叔叔，你說。」
「這件事，是我們家忘機做得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不用啊，藍湛說了，他會對我負責的！」
「什麼！？」
「魏嬰，別說了。」
「藍湛，你難道想反悔？你昨天明明在床上說的，你會......」
「夠了！」
「叔父......」
「不用說了，藍忘機，既然你都承諾了人家會負責，那就負責到底！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藍啟仁覺得自己瞬間短了三年命，自顧生着悶氣回房間吃藥去了，不來顆速效救心丸怕是撐不下去。他是想着兩個侄子都這麼大了，遲早會帶個人回來，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種場面。為了自我安慰，藍啟仁不斷在心裡默念：
「還好只是彎了，不是歪了，這魏嬰看着也是個本分孩子，忘機也喜歡，罷了罷了。」
藍啟仁一走，藍曦臣再也架不住席捲而來的困意，嘆了口氣，拍了拍「長大成人」的弟弟，又衝着魏無羨暖心笑了笑，也回房間補覺去了。
客廳里只留下無可奈何的藍忘機，以及一臉無辜、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魏無羨。當然，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外人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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