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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你做這行，是不怕死麼？」季曉現在沒什麼哭腔了，只是語氣有些哀怨。
肉眼可見的霧霾慢慢變淡，我漸漸地喘過氣來了。
「是。」
「所以你殺了我，拿錢辦事，問心無愧？」
我背對着他，卻好像依舊能夠感受到他凌冽清冷的目光，如芒在背。
即便我總覺得我吃這碗飯的，不算虧心事，但我還是沒法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我沒法回答，但我會給你燒件衣服的。」我認真地說。
「所以是，你有一點點愧疚，要給我燒點東西？」他的語氣還是有些哀傷，「你以前殺人的時候，都會這樣做，對嗎？」
我愣了愣，「是。」
「那，謝謝你。」
我幾乎下意識轉頭，結果沒有雲繚霧繞般的霾的存在，我瞳孔放得極大，清楚地看到了他有些羸弱的身軀。
我又立即將頭轉了回去。我猜我的臉紅到了耳根子。
他像是注意了我好笑的反應，哀怨地說，「肢解我的時候，不是看得很清楚麼？」聲音極富有磁性，如在耳邊廝磨。
大哥，那時候你只是一具屍體啊……
再說我也不是要扒光了你才肢解的啊。
我欲哭無淚，嘆了口氣，直接背對着他盤膝而坐，「你要怎麼樣才能夠離開？」
他小聲地嘆了口氣，聲音儘是哀傷。
我想他此刻的眼神一定是落寞的。
「你恨我麼？」我捂着口鼻問。
「不恨。」
「那你纏着我幹嘛？」我直接大聲輸出，但是極力克制自己轉頭。「你有要恨的人嗎？你要報仇嗎？」
他沒有說話。
「你說出你最恨的，我改天問候他一下，你就別總纏着我行不？你搬個地兒，你挪去他的夢裡讓他吸幾口霾……」我接着嘗試勸他，希望他離開我，讓我睡個好覺。
他依舊沒有說話，我只能夠聽到他有些加重了的呼吸聲。
季曉的手機早在他徹底死掉之前就被我毀了。
而雇我殺季曉的人早就在兩周前將現金準備好了，等着我現在去取。
現金說是存在了某個私人銀行，報某個約定的暗號就可以拿到。等到我按數拿到二十萬之後，現金袋子裡還附贈了一張紙條。
「感恩您救了一個人，這些是報酬，祝您旅途愉快。」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我也不甚在意，或許是季曉身上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現在他死了，讓另外一個人得到了解脫。
我拿着錢去往另一個銀行往不同的賬戶里分別存了幾份，然後去了一個紅白事的小鋪子買了幾個紙紮的等比例的衣服。
走時還被推薦買了幾座小房子，把這些一併燒給了季曉。
季曉連墓碑都沒有，於是我特意拿了塊板子刻上季曉的大名，然後隨意往土裡一插，在木板前燒了紙紮衣服和房子，順便獻上路邊摘的野花。
反正季曉挫骨揚灰，這天地都是他的墳。
都多少有他的一部分。
這天晚上我還是夢到了季曉，不過他沒有哭了，而且真的穿上了那身鮮黃色的紙紮衣服，襯得他皮膚煞白，更加像個死人了。
不過房子還是等比例的小，就是一個玩具房子。等我哪天有錢了給季曉定製一個大房子好了。
想到這時，我打了一個寒戰，真是奇怪，我怎麼對一個死人這麼上心。
還是自己殺死的。
但是季曉根本沒有從我的夢中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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