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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失笑：
「你還真是完全沒有助理工作的經驗，我問你這話的意思是：我還沒吃，你應該問我需要什麼？」
我慌忙接話：
「楊哥你要吃什麼？我去買。」
他點點頭：
「樓下星巴克幫我買杯美式，順便帶個三明治。」
我點點頭就往外走去。
「算了，我和你一起吧。」
楊成突然喊住了我。
一向在男人面前從容自如的我，同他一起站在電梯裡時卻緊張得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甘小姐結婚了？」
楊成站在我身側，淡淡的香水味不停地往我鼻孔里鑽。
我暈暈乎乎的，迷糊中我聽到他問了一句。
我心一沉，沒有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你先生好福氣，娶到你。」
我抬頭對着楊成靦腆一笑：
「楊哥玩笑。」
楊成笑了，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我的心跟着他的笑一顫一顫。
我突然意識到，我這情緒完全被他主導，感覺有點不妙。
「我沒有玩笑，真的羨慕你先生可以娶到這麼美麗可愛的女孩。」
他接着說道。
我愣住了，這含蓄又撩撥的調情手段是我最擅長的。
難道，楊成他是想……
我低着頭，不再回話。
點了兩杯咖啡後，我們坐在角落裡聊天。
「英語怎麼樣？」
楊成隨口問我。
我漲紅着臉搖搖頭。
「沒事，讓人事幫你報一個培訓班，你加強一下。我們這行業，英語是基礎。」
我趕緊點點頭：
「謝謝領導。」
「和我不用那麼客氣，做我的助理，唯一就是要跟上我的節奏，其他沒什麼。」
我囁喏：
「楊哥，如果，我做的不好……」
「別擔心，我自然會幫你。」
楊成刻意壓低的聲音醇厚悅耳，隱隱帶着幾分曖昧。
個中老手的我當然明白他這些動作是刻意的，卻仍然被撩動了心弦。
入職一個月，除了早中晚飯我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其他我簡直一無是處。
糟糕的英文讓我連國外客戶的來電都聽不懂，資料歸檔更是全無頭緒。
我有些沮喪。
我的就職沒有給楊成分擔一絲的工作量。
楊成卻總是安慰我：
「美女有犯錯和偷懶的權利。」
然後，我就真的犯了一個大錯。
楊成跟了很久的一個客戶來公司簽單，他抱着資料經過我的工位時吩咐我：
「泡一壺茶，王總喜歡普洱。」
我連連點頭，難得有我能做的事。
等我端着茶盤進去的時候，那個肥頭大耳的王總盯着我上下打量，口中說着：
「楊總好眼光啊，女下屬如此漂亮。」
那目光肆無忌憚，我心裡一陣膈應，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茶水灑了一桌。
王總面前的文件全都濕透了，他連聲哎呦：
「美女，小心點啊。」
我慌忙道歉。
楊成皺着眉頭對我說：
「你出去吧，去我辦公桌上拿備用資料給王總。」
我快步走了出去。
楊成桌子上資料成山，全是英文，我完全分不出是哪份，只好去求旁邊的艾米。
艾米是楊成手下最厲害的女銷售，業績緊追楊成。
她不屑地看我一眼，用下巴隨意點點：
「右邊那份。」
右邊其實好多份資料，但艾米已經轉過頭去不再理我。
那句不輕不重的「草包」正好傳進我的耳朵。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最右邊一份資料走進了會議室。
我放下資料剛想轉身出門，卻聽到那個王總忽然大喊一聲：
「楊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誠心和你做生意，結果你拿我當肥羊宰？為什麼你給 xx 公司的價格比我低這麼多？」
楊成臉色大變，他幾步上前拿起那份文檔轉身對我吼道：
「你拿的什麼文件？」
我驚呆了，難道我竟是拿錯了別人的報價？
合同最終沒有簽成。
那個王總走的時候罵罵咧咧，楊成的臉色鐵青。
如此大錯讓我心灰灰的，準備主動離職。
楊成卻約我下班後聊聊。
他帶我去了一家頗有情調的意式餐廳，坐落在老城區的一棟老洋房裡面。
還不等我說什麼，他先開口了：
「對不起，今天我情緒激動吼了你，你別介意。」
我歉意地擺擺手：
「是我的錯，您批評我是應該的。我什麼都不懂，給您和公司添了很多麻煩，我決定……」
楊成大手一揮打斷了我的話，然後順手給我倒了一杯紅酒：
「別這麼和我說話，你一說您，我感覺我都是老頭兒了。」
我急忙搖頭：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年輕有為。」
楊成端起酒杯啜了一小口：
「思思，你是不是怕我？為什麼在我面前總是這麼拘謹？」
我有些沮喪，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我如何沒察覺自己的異樣？
在男人面前，我從來是灑脫隨意甚至高傲的，讓我如此小心翼翼的，楊成還是第一人。
就算我馳騁情場多年，也依然沒辦法解釋自己這麼神經質的行為。
我放下酒杯喪氣地說道：
「我什麼也做不好，連報價都分不出來，把您跟了這麼久的合同都搞砸了，我實在覺得對不起您。」
「思思，你知道我對你有好感吧？」
楊成忽然冒出一句。
我驚訝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我當然知道，但他如此直白，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支支吾吾：
「我……您，我也不能確定，我搞不清楚。」
「嗯，那我告訴你，面試那天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合適的人選，但我還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這是處於我的私心。」
楊成靠在椅子上，面色坦然。
我不知如何是好。
楊成的辦公桌上擺着太太和女兒的合影，太太非常漂亮有氣質，女兒也很乖巧可愛。
我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結婚了，我也有家庭，我沒有其他想法，就是是希望能和你多待待，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很放鬆。你知道，我們這一行，業績壓力大，我真的是太累了。」
他說着，用手揉了兩下額頭。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的無能，他不但要跟進客戶還要整理所有資料，每天都工作到很晚，確實非常辛苦。
想到此，我非常歉疚：
「楊哥，我真的幫不上你，不如你另請一個助理吧。」
他嘴角含笑，眼睛直直盯着我：
「你在我身邊，我才能精力充沛；如果看不到你，十個助理也調節不了我的情緒。」
我紅了臉。
我知道，我們這種關係很危險，也是錯的。
但我相信一個出色的、你心儀的男人對着你說情話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毫無抵抗力。
「可是我弄丟了客戶，我怕，以後還會犯錯。」
楊成談一個客戶不容易，我是真的內疚和心疼。
他毫不在意地搖搖頭：
「那個老色狼盯着你看的時候我就想把茶壺砸在他腦袋上了，他的生意不做也罷。」
我「噗嗤」笑出了聲。
他卻正色道：
「過一段時間，我會再招一個助理，到時候，他負責業務，你只要負責我就好了。」
我別過臉去不看他，他卻趁着倒酒時握住了我的手。
那夜月色迷朦，我的心也迷朦了。
那天后，我們有了默契，在辦公室從來公事公辦的樣子，一下班卻總是尋找各種機會在一起。
牽手、擁抱、接吻，如同普通戀人一般，我們樣樣都做了嘗試。
但我們從沒越過雷池，我死守心裡的防線，劉佳就算再不堪，我再不愛他，他也是我的老公，他沒做過什麼錯事，我不能對不起他。
楊成時常出差，以往他多是帶着手下的銷售，但那次去日本，他卻提出帶我。
我猶豫了，異國他鄉，孤男寡女，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下班後楊成帶着我去了江邊，我們倆並排站着，他緊緊環住我的肩頭：
「思思，陪我一起去吧，看過東京愛情故事嗎？我一直夢想以後有了愛人，帶她走過東京的大街小巷。」
楊成的聲音低沉誘惑，令我不忍拒絕。
「可是，你的愛人是你太太，我只是不道德的小三。」
我還是沒忍住，說了煞風景的話。
他轉過身整個將我擁入懷中：
「我太太她自從婚後不工作開始，人變得十分敏感多疑，我每天回家都要上交手機，交代行程。
「她情緒不穩，經常在家裡歇斯底里地發泄，我為了孩子一直忍讓至今。」
「但思思，我真的好累啊。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時常覺得快堅持不下去了。」
我對眼前這個男人心疼得無以復加，當即反手抱住了他：
「我應該早點出現的。」
他低頭吻我眼角的淚：
「還好終是出現了。」
日本之行很愉快，也很瘋狂。
房間裡有一把碩大的雙人搖搖椅。
我穿着吊帶裙，躺在上面晃來晃去，對着他巧笑倩兮。
楊成果然沒忍住。
他大步上前，將我整個人抱起來，換成他躺下去。
然後，拉着我的手，聲音充滿誘惑：
「思思，吻我。」
我猶如被下蠱，順從地靠在他的胸前，和他熱烈地吻在一起。
這個吻綿長又忘情。
楊成環着我的腰，我們倆躺在搖椅上搖搖晃晃，蕩來蕩去。
有點眩暈，像是喝了酒一樣。
那段日子。
白天，在陌生的街頭，我們倆像所有熱戀中的人一樣肆無忌憚地在街頭牽手擁吻。
晚上，我們像一對連體嬰兒，緊緊糾纏在一起，纏綿不休。
那是我活了 23 年最為快樂的日子。
心愛的人，虛幻迷離的都市，價值不菲的包包和首飾，楊成給了我夢想的一切。
我把女兒、劉佳全部拋在了腦後。
日本之行後，我和楊成陷入了狂熱的甜蜜期。
我們尋找一切機會在一起，甚至拜訪同城的客戶我們也會找個酒店溫存上一會兒。
下班後不能給他發微信、打電話，他的太太查崗很嚴。
但身懷熾熱情感的我怎麼能忍受一整晚沒有愛人的消息？
我想了個辦法，註冊了兩個讀書 APP 的賬號，互相加為好友，通過這個賬號聊天。
楊成拍我的腦袋誇我：
「難得聰明一回，我太太只查微信和短信，這個讀書賬號應該不會查。」
從那以後，我們晚上也可以熱烈地聊天了。
我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幸福之中。
可是，偷來的幸福從來都是泡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戳破。
我的幸福泡沫破得那麼早。
那天我們聊完以後我是含着笑入睡的，我們約好第二天去拜訪近郊的客戶，順便定了酒店準備好好溫存一番。
然後第二天一覺醒來，一切變了。
手機滴滴響個不停，我打着哈欠去翻看消息，是公司群，不知道是誰這麼早就開始在群里說話？
消息顯示是楊成發的，隨手翻看來，我驚呆了：
「大家好，我是楊成的太太，這麼晚打擾大家很抱歉，以下是楊成同貴司甘小姐的聊天記錄，請大家欣賞。」
截圖是我和楊成大段的聊天對話，很多赤裸裸的字眼都用紅色線條特意勾了出來。
我一陣頭暈目眩，強撐着將對話框拖到最後：
「楊成、甘思思，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苟合的時候想過家庭和孩子嗎？你們簡直無恥至極。」
再往後沒有任何消息了，我去翻看微信群，發現楊成已經被群主踢出了群。
我握着電話一陣慌亂，我不敢給楊成打電話，也不能同任何人商量，心裡一陣陣的無助。
正值無措之際，小趙給我打來了電話，她告訴我，公司讓我休息兩天，暫時不用去上班了。
我如釋重負，渾渾噩噩地躺在家中。劉佳來問時，我只說身體不太舒服休兩天假。
兩天後，我鼓起勇氣去了公司。不管如何，我至少要知道楊成怎麼樣了？他還好嗎？他太太是不是已經把家裡鬧得天翻地覆？我一點兒也沒考慮自己會遭受怎麼樣的白眼，只一心一意地擔心着他。
但楊成不在公司，公司也沒人可問，大家連走路都避開我。
艾米更是直接在辦公室指桑罵槐：
「嘖嘖，真是臉皮堪比城牆啊，破壞別人家庭，出賣肉體上位的大草包。」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倔強什麼，但我就是不肯辭職，我每天昂着頭一個人來去，公司不再安排我工作，辦公室人人都躲着我，背後又議論紛紛，我心裡委屈得要命，但不能哭。
公司委派小趙來同我談，希望我主動離職。我終於有了機會詢問：
「他呢？」
小趙嘆口氣：
「他是自帶客戶的，公司不會處理他，已經委派到其他城市就職了。你不要這樣，對你真的沒什麼好處。」
我梗着脖子不肯妥協：
「我也要求換部門工作，我不辭職，去分公司也可以。公司能夠安排他，為什麼不可以安排我？」
小趙為難地看着我：
「如果你繼續堅持，公司只會給你按辭退處理，對你個人不好，你以後找工作會很難……」
我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呢？做錯事的也不是我一個人，我是錯了，可是我難道連個交待也不配有嗎？」
「他太太來過公司了，給公司施壓要解僱你，否則她就要曝光給媒體，說公司管理混亂，亂搞男女關係。你知道，公司最怕這種事，所以……」
小趙四下望了一圈，壓低聲音對我說。
我肩膀垂了下去，抬手擦擦眼淚：
「當時是你幫了我，我不為難你，過幾天我會遞交辭職信的。」
小趙點點頭:
「我會和公司為你多爭取兩個月的薪水補償。」
說完她伏在我身邊輕聲耳語：
「楊成那太太挺厲害的，她揚言要找你老公談談，你心裡有個數。」
我謝過她以後就走出了公司，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給楊成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我的心跳仿佛也停止了，我不怕被辭退，不怕和劉佳離婚，我什麼都不怕，我唯一怕的是楊成他對我只是玩玩。
電話里反覆地迴響着停機的提示音，一聲聲告訴我，我是個天大的傻瓜。
所謂的山盟海誓只是一場桃色生香的職場潛規則，然而我卻天真地幻想成了天崩地裂的真愛。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向劉佳坦誠了一切。
與其等着楊成太太來大鬧我家，不如我先行坦白吧。
我悽然對着劉佳笑：
「我是個蕩婦，我活該倒霉被玩弄。我對不起你，我們離婚吧，女兒你想要就歸你，你不想要我可以帶。」
劉佳坐在沙發上臉色灰敗，手中的煙一根接着一根，不發一言。
第二天我醒來時，床頭放着一封信和三張機票：
「思思，我知道，嫁給我委屈你了，但我真的很愛你。床頭是去泰國的機票，如果你願意，我想帶你和女兒去泰國玩一圈，讓我們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吧。」
我握着機票號啕大哭：
「我這樣的壞女人，不應該得到報應嗎？」
泰國回來後，我換了一份踏實的、能夠勝任的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基本開銷還是夠的。
我把前同事的微信全都刪了，只留了曾經幫過我的小趙。
一年後，小趙給我留言：
「思思，楊成太太和他離婚了。他現在單身帶女兒，也挺慘的。」
我心裡暗嘆：
看來所謂報應，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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