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在這個快餐館的樓梯上響起,黑暗裡因為過度緊張和疲勞的急促呼吸聲越來越明顯。明娟摸索着走上樓,順着二層入口處外面流出來的一點月色,來到這個空無一人的餐廳。
「呼……呼……」明娟本能地將左手伸向旁邊的食品櫃來扶着自己,冰涼的鐵櫃內槽油乎乎的,摸着都感覺很不舒服。
明娟只好無奈地收回手,同時往旁邊的食品櫃看去。透明玻璃里還盛放着昨天剛燒出來的各種菜餚。剛剛跟着良木齊等人衝刺了將近五公里,幾乎把她這一個月吃飯積攢下來的能量全用光了。
看着這些已經被一層油麵封住了的菜餚,明娟只得咽下口水。
她把視線向上抬起了一點,玻璃罩上,居然放着一個擴音器。
「應該是招呼客人用的吧。」明娟也沒多想,把左手在褲子上擦了擦就走到一把椅子旁邊,拖着椅子來到窗前。
她就像是一個督戰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喪屍男友迎戰前來索命的屍潮。
明娟多希望自己能幫到苗成岷一點,可惜現實告訴她,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百姓。
她只能看着爆發出黑色氣場的苗成岷急速升起,朝屍群一道橫劈斬劃了過去……
「千萬要沒事啊……」
明娟不敢再看了,她緩緩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為窗外的世界祈禱着。
另一邊
戎星者和靈屍們就像是一尊尊雕塑一樣,根本沒有喪屍搭理他們的,只管一股腦地往前沖。
望着這黑壓壓的一片,喬安也想阻攔一下,但是她很清楚現在身邊諸位的戰鬥力。
大家從傍晚六點半戰鬥到現在的凌晨二點,力量上先不說,光是看着這麼一大堆喪屍,就感覺自己永遠都殺不完,一點成就感都沒有,這是最扎心的。
現在喬安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些喪屍是朝着安曉天他們的方向去的。
「上飛機!」喬安沒有再像其他人和屍一樣愣着了——既然它們不理我們,那我們就干點別的事情。
喬安轉身看向喬治,說:「這些怪物應該是朝着他們那個地方去的。」
「苗大哥?」喬治問。
「嗯。」喬安肯定地點點頭,看了一下靈屍的部隊,「你們人手已經不夠了,不要試着再去硬拼了。繞個路過去吧。」
這句話說到喬治的傷心處了——的確,戰爭中傷亡是不可避免的。這麼久的戰鬥下來,他們之所以從阻擊戰改成游擊戰,就是因為靈屍的死亡量在不斷擴大,否則繼續阻擊戰就是自取滅亡。
喪屍的數量優勢實在是太明顯了。
喬治看着差不多已經跑完的喪屍,默不作聲地將手一揮,靈屍隊伍在他的帶領下開始狂奔起來。
「呃……」艾博兩邊看了看,不知道該跟着誰。
「我們的懸浮機估計能夠你舉過頭頂十幾下呢,你覺得你能乘坐嗎,大塊頭?」陸莎仰起臉,拍拍艾博的大腿。
艾博一聽,只能拖着鐵錨緩緩地低下頭,準備跟在靈屍後面了。陸莎望見艾博轉過身的一瞬,他的雙眼似乎微微地縮小了一點。
「我是不是傷到他了……」陸莎想着,抿了抿嘴唇,淺色的眉毛向下滑着,趕緊衝上前,跟在艾博身後。
「哎哎哎。」
陸莎手腕下方裝有鎖鏈的鐵盤急促地敲打在艾博大腿上,「嗙嗙」作響。
「那個,慢點……」
艾博停下來,但只是將右眼的側角對着陸莎。
「啊哈哈……你跟着我們的飛機……呃,只要你跟得上,行不?」陸莎饒有歉意地將雙手背了過去,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咱們都是戎星者,對吧?」
陸莎期待着艾博轉過臉的樣子。
「莎莎,快點的!」喬安已經在身後三百米外大喊道。
「噢噢!來了——」陸莎揮着手回應着,轉身向那邊跑去。
陸莎跑遠後,艾博才轉過身,一直望着飄雪的夜空,望着……自己曾經的一切。
想起剛才難民見到自己後驚慌失措的模樣,然後是軍人們瞄準自己的紅點,最後又是陸莎一句無心但足夠讓他心寒的話。
元尊爺爺給他的教誨,艾博曾奉為信仰,但是現實總是讓他難過。
可能即使是到現在為止,大家從來也沒把他當做戎星者的一員吧。
「徐……真好。」
艾博喃喃自語着,守望着飄雪的夜空,一直等到戎星者的懸浮機在遠處緩緩升起。
「他在等我們。」陸莎指向了那邊街道上非常顯眼的艾博,自己心裡也多了一絲欣慰。
「我們確實應該多關心一下這個老頭子了。」秦偉山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徐博士是他的知心朋友。」
「他可不是什麼老頭子……」
喬安剛準備提起操縱杆,就看見一道藍色光朝着遠處天邊急速下墜的彈頭對沖而去!
「那是……劉宣和納爾斯嗎?」秦偉山和陸莎立刻湊到喬安身邊,望着玻璃外的光線。
「他難道……」喬安欲言又止,「希望納爾斯還能掏出什麼寶貝。」
天邊
「宣,把推進器的功率調到過載百分之五十!」納爾斯說。
「什麼?」劉宣看着目鏡里推進器已經有些顯紅的數據,「會出事的!」
「別管了,聽我的!」納爾斯用強硬的語氣命令道,「再不加速,這彈頭會在我們沒施法前就突破你們的平流層!到時候再攔截,幾乎不可能!」
「呼……」劉宣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倆都心知肚明,推進器要是炸了,他們能調整彈頭軌道的可能就是零了。但納爾斯偏偏就是要和上天賭這一把。
雖然他並不是第一次賭了。
「為了戎星者!」劉宣說着將目鏡上的功率控制輪盤猛地一划。
一聲沉悶的爆炸在推進器底部迸發出來,燒紅的噴發口被加強的推進力猛地撐開。劉宣那邊的眼睛即使有目鏡做遮掩,但是急促咆哮的風聲依舊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反倒是納爾斯,沒有任何遮擋,但是依舊睜着個月光色大眼睛。
「距離只有六十九公里了!」劉宣盯着急速縮小的距離數據。
納爾斯的意識里開始迅速估算着做出各種反應的時間。
「這點距離對彈頭的速度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納爾斯說,「停下吧!」
「警告!能源剩餘不足百分之十五!」
劉宣的目鏡里,出現了這麼一則翻譯成中文的警告。
「納爾斯……」
「我知道。」劉宣沒有說完,納爾斯就打斷了他,「千萬不要說話了,這個法咒我幾乎沒有試過,我必須全神貫注。」
劉宣立刻不說話了,將整個身體都交給了納爾斯。
藍面俠兩隻眼睛都變成了月光色,隨後,一道六邊形但中間呈矩狀的法陣開始在藍面俠面前若隱若現。
「艾爾……墨……」
納爾斯就像是一個背誦不熟練的學生,只能一點一點地吐出咒語。
「墨……墨克……」
雖然他手上依舊有宇宙能在維持法陣的存在,但是咒語的生疏還是讓納爾斯連最基礎的法陣都沒有召喚出來。
「啊!」看着法陣消失,納爾斯氣得大叫一聲,用拳頭猛地砸了一下大腿。
劉宣很想說「我們還有時間」,但是剛「唔」了一聲,就趕緊將這個到牙齒邊的聲音塞回了肚子裡。
納爾斯看了一眼目鏡上的數據——四十二公里,百分之九的推進能量。
「也許……我記錯了。」納爾斯開始在自己曾經學過的一切咒語中急速搜索着。
納爾斯確信自己是學過「意念天軌」的,小時候的他曾經成功過一次,並且當面展示給了父王看。但是這個法術因為被譽為「最沒用的十大法術」之一,所以在納爾斯的印象里就這麼一筆帶過了。
真是印證了中國人的古話——書到用時方恨少。
「三十八公里……」
「納爾斯?」
然而,不是劉宣的聲音,是從……那個王室的花園裡。
「納爾斯,聽說你自學了一個法術,無師自通?好厲害啊!」眼前這個穿着金色花裙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來到他身邊。
納爾斯想起來了,這是屬於他倆的童年回憶。
「我在我倆的小屋子做了你最喜歡的蜜酊蛋糕喲,碰巧你今天運氣好,那這個蛋糕……就請你吃吧!」
小女孩拉起小納爾斯的手,兩人的小腳踩在冒着熒光的摩瑟草葉上,那濕漉漉的果香是那麼的沁人心脾。
然後,納爾斯想起了他對小女孩感謝的話:「哈哈,謝謝你啦,玥莉!」
「玥莉!」
納爾斯的眼神恍惚間又看到了雪花在空中散落。
劉宣緊張無比地盯着只有三十三公里的數據。
再沒辦法的話……
一旦數據突破到三十以下,以彈頭的速度,即便是納爾斯召喚出了天軌,它也能輕鬆越過!
可許,即便像納爾斯這樣文武雙全的領袖,也有無可奈何地一天吧。
就在劉宣不敢在看着數據表,默默地將意識縮進了黑暗裡時,納爾斯卻控制起了雙手,宇宙能瞬間聚集在了雙手間。
接着,就是一聲自信地法陣命令:
「艾爾墨克瑞俐!」
在劉宣震驚又驚喜地意識眼中,他們共有的身體中,所有在散發宇宙能的地方,都開始向雙手間聚集能量。法陣中的月球古老符文越來越亮,法陣的最外層六邊形和內層的符文逆向旋轉着,似乎是在為最裡面的矩狀陣充能。
納爾斯微微揚起了嘴角。
「謝謝你,玥莉。」
話音剛落,一道矩陣光束沖向了天際,順着納爾斯的意志開始建造軌道!
「成了,成了!」劉宣欣喜如狂地喊道,「你太厲害了!」
「開心一下就好了。」納爾斯其實更開心,縱使自己有再多戰術,有再豐富的作戰經驗,他永遠也想不到今天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是記憶中的那個女孩的名字,用諧音讓他想起了製造法陣階段關鍵的最後一步。
但是納爾斯沒有露出更多的欣喜了,他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所謂意念天軌,就是用意念力去搭造軌道,跟念鬼多穆佩的主要攻擊手段的原理是一模一樣的。如果自己意念力不夠,天軌隨時都會崩塌。
納爾斯從來沒有測試過自己的意念力,但他必須挺住這一關,否則……
「不能讓大家的努力白費。」納爾斯張開的手指間,繼續暗暗發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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