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突然出現黑影,許清遠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聽到裡面的聲音停止後,他才慢慢挪動步伐上前。
黯淡的月光灑在那口落敗的水井上,井口周圍瀰漫着一層薄薄的霧氣,仿佛給這神秘的場景蒙上了一層輕紗。
許清遠手持光腦,微弱的光芒艱難地穿透黑暗,再次向着井底探去。
忽然,平靜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一個黑影緩緩浮現。
緊接着,一條雄性人魚健碩的半截身子從水中緩緩升起。
那正是在船上消失的安生。
他那健碩的上半身在光的映照下閃爍着珍珠般的光澤,濕噠噠的頭髮貼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水珠順着肌肉的線條滑落。
銀色的鱗片在月光和光腦的折射下閃爍着神秘的光芒,猶如繁星點點。
他的臉龐稜角分明,眼神中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對許清遠打招呼。
許清遠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安生卻似乎並不在意許清遠的驚恐,他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而有力,輕輕擺動着,像是在邀請許清遠靠近。
許清遠定了定神,它現在應該還沒有要吃他的打算。
安生見許清遠沒有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再次揮了揮手,聲音從他的喉嚨中發出,那是一種奇特的音調,仿佛在訴說着什麼。
許清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井口,想要聽清安生的話語。
就在這時,安生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他猛地躍起魚身抓住許清遠的手臂,用力一拽。
許清遠毫無防備,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朝着井口栽去。
「啊!」許清遠驚恐地大喊。
……
在發覺許清遠失蹤之前,眾人都還在沉睡之中。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銀白光影,給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四周安靜得仿佛時間都停滯了,只有偶爾傳來的細微蟲鳴聲和冷風吹過樹葉發出的婆娑聲。
篝火在眾人熟睡中漸漸微弱,偶爾有一顆火星濺出,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周圍的樹木像是沉默的守護者,靜靜地矗立着,它們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織成一幅神秘的畫卷。
許清遠的聲音並未驚醒眾人,他們依舊沉浸在沉沉的夢鄉之中,呼吸均勻而平穩。
良久過後,周圍籠罩的白霧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撥開,悄無聲息地散去。火堆的火焰燃燒着木枝,發出了噼里啪啦的清脆聲響。
何碩睡夢中不知遭遇了何種情境,眉頭緊緊皺成了八字眉,仿佛被擰緊的發條。
眼睛緩緩睜開,那本應坐在火堆旁的許清遠不見了身影。
何碩先是一愣,隨後迅速扭頭,發現眾人左右也都沒有他的身影。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何碩連忙伸手推搡並大聲叫醒眾人。
「都起來,快醒醒!」
何碩一邊喊着,一邊用力踢了旁邊幾人一腳,毫不留情地將還睡眼惺忪的他們強制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看到許教授了沒?」何碩急切地問道,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聽到是許清遠不見了,眾人的瞌睡瞬間被驚飛,楊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是,這天都快亮了,他能去哪裡啊,估計就在附近拍照這些納塔民族的建築做留念吧。」
「沒那麼簡單。」這次不等何碩開口,白期拉了拉楊絡後背的衣服,神色凝重地說,「你看那裡。」
順着白期的視線,眾人齊齊看去,只見泥濘的地面上,有着一行孤零零的腳印。
「是許教授?」楊絡回頭看向白期,眼中滿是疑惑。
白期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先過去看看。」
幾人沿着足跡快步向前,最終在井口前停了下來。
楊絡瞅了瞅井口,說道:「白期你們這裡還有口井,怎麼不早說,說不定我們還能燉土豆呢。」
白期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心中暗想,都什麼時候了,這人還想着吃。
沒有理會楊絡,白期和何碩幾人走到井口前,低頭看向裡面。
井底過於漆黑,宛如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口。
幾人趕緊打開光腦的照明裝置。
井水許久未用,上面稀稀落落飄着幾片枯黃的葉子,旁邊還浮着一個木桶,正隨着細微的水波輕輕蕩漾,泛起一圈圈微小的漣漪。
「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總不能許教授掉下去了吧?」有人看向平靜的水面,滿臉的疑惑。
白期皺了皺眉,說道:「不一定,這口井是在祭祀大人家的下面,從來不允許我們使用,說不定裡面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也不一定。」
本來到這鬼地方就夠倒霉的了,在海上白期還像中了咒一樣將手狂塞進自己嘴裡,現在到了他的老家,他還要講這些嚇人的鬼故事。
看着白期趴在井口那副故弄玄虛的樣子,其他幾人頓時心生怨氣。
一人臉上掛着顯而易見的怒火:「不是,你們惡魔島,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就不能早點說嗎?現在許教授失蹤,你說這有什麼用。」
楊絡趕忙打圓場:「哎,話可別這麼說,我們當時可是上了這座惡魔島才活下來的,你不能現在罵白期,多沒良心啊,欺負人家島上原住民。」
另一人也開始冷嘲熱諷:「呵呵,要不是你當初開船開到這邊的禁海來,我們後面能遇到這些事嗎?」
楊絡被懟得啞口無言,「……」
完了,開始算賬了。
幾人再度激烈地爭吵起來,楊絡漸漸說不過他們,白期也是閉口不言,貓着身子默默站在井口邊。
幾人的火力依舊不減,嗓音越來越沙啞:「我說你是怎麼進入聯邦的,當初的入選考試該不會……咳咳。」
凌晨的風過於陰寒,加之昨天的勞累奔波,有兩三個人忍不住咳嗽起來,嗓子也像冒煙了一般難受。
隨着幾個人的咳嗽聲和沙啞的嗓音,這場激烈的嘴皮子戰鬥終於偃旗息鼓。
許清遠失去蹤跡,光腦也定位不到他的位置,生死未卜,幾人滿臉頹廢地坐回小火堆旁。
唯有一直沒有說話的何碩看了一眼井口不遠處地上的圓桶底印,又瞧了瞧井口水下的那個木桶。
此時木桶里已經流進小半桶水,輕輕地飄在水面上。
何碩目光一暗,緩緩轉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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