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那時扶桑與狐魅交手時,左手臂也被劃上了,他撕開左手衣服袖子,察看傷口部位,可整條手臂沒有一處傷口,白色袖子上部分都被血染成了紅色,怎麼可能沒有傷口,當時他可是親眼看見狐魅把她左手手臂劃破一道口子。
或許是她自身用靈力給自己療傷,不借用藥物,外力,僅僅使用靈力便讓傷口在短時間內快速癒合,那得是有多高修為的人才能辦到呢。可這內傷是在她昏迷中,自身沒有使用靈力,只用外加靈力,竟然也能出奇般痊癒。
南纓的傷在靈珠的治療下也只是恢復一半,而她……,裴淮之在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已然覺得她不一般,似乎她身上有很多秘密。
兩天後的下午,扶桑從木架床上醒來,對面有張擺滿書本的書桌,旁邊是衣櫃,她身上的衣服也都重新換了,開門進來一個少年,目光根本沒有注意到扶桑這邊,直接朝書桌方向走去,嘴裡念叨着:「不想寫作業,不想寫作業。」
少年踏進房裡時,扶桑就注意到他了,他是那個請他來除邪祟的男人的兒子,看他活蹦亂跳,氣色紅潤,那山里邪祟就應除掉了,扶桑下床走了幾步,往門方向走去,突然,背後啊了一聲,扶桑轉頭一看,是那少年發出的。
聽見他聲音的媽,立即趕來,推開門,看見扶桑站在面前,開心道:「你可算醒了,都睡了兩天了。」臉色一變,叮囑道:「把作業寫完才能出去。」
扶桑來到客廳四處看看,屋內已經沒有死氣,婦人端出水果,零食,茶水,擺在桌上,喊道:「這兩天你都沒吃東西,快過來吃點填填肚子,我等下給你燉雞湯,給你補補身體。」
她的熱情讓扶桑有點不習慣,道:「不用麻煩了,那個靈師協會的人呢?」
「他們還在山裡弄什麼陣法,我也不知道有啥用,反正就是對村里好。」她繼續道:「當初幸虧聽了孩子爸的,以後我也不論樣貌看人了。」
這時,孩子爸回來了,看見扶桑醒了,高興道:「大師,你可算醒了,你是我家的恩人。」
恩人,扶桑可不敢當,她只是拿錢辦事,算不上什麼恩人,她準備開口,男人立即道:「加樂,還不出來謝謝大師。」
不一會兒,十六歲的少年走到扶桑面前,朝她彎腰鞠躬,歡悅道:「謝謝大師。」說完遍離開了,婦人看見少年活蹦亂跳的樣子,臉上洋溢着幸福,道:「自從他醒來後,他就變得比以前愛說話了,也不常常待在臥室,出去玩也會報備,我都感覺有點不真實。」
男人道:「哪有不真實,我看兒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吃我做的魚。」
扶桑看他們一家幸福的樣子,心裡也為他們感到高興,她獨自走到村里四周轉轉,初來奉節村時,只留意村後的南君山,沒注意村裡的稻田綿綿,風景秀麗,又走了幾百步,抬頭四下望望,青青草浪,流水潺潺,清澈見底,陽光灑在水面泛起層層金光,碧波蕩漾,深吸周圍的空氣,帶着沁人心脾的清新草意,極是醉人,這樣的美景美色讓人看了心裡不得發出激揚的感嘆,可扶桑只是平靜的望着四處風光,不露半分喜愛之意。
這時,身後傳來溫柔熟悉的嗓音:「感覺身體怎麼樣?」
她沒回頭,單憑聲音聲色就能判斷說話的人是裴淮之,她回道:「挺好的,謝謝你替我療傷。」
他本想說不用感謝,但突然想到她是怎麼知道是我給她療傷的,當時的她已經昏迷了,疑惑道:「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給你療傷的。」
扶桑沉默片刻後道:「猜的。」
啊,猜的。裴淮之看她說話時全都是自然神色,似乎沒有騙他,畢竟那時候給魏南纓治療時,她也在場,這一推測,確實能推得出來我是那個治療的人。
但扶桑並不是靠推測,而是靠嗅覺。自然萬物都蘊含靈氣,萬物的靈氣都有各自的味道,裴淮之在給她治療時,以自身靈神引導靈珠的靈氣進入她的體內,這樣他的靈氣就會殘留在扶桑身上,醒來時的扶桑就在自己身上嗅到了屬於他靈氣的味道,所以她便知道是裴淮之替她療傷。
裴淮之帶點羞恥心,道:「猜得還挺對的。」
問療傷這個問題不是裴淮之本意,他只是出於關心想慰問她的身體如何?但沒想到被她突如其來的道謝讓他有些驚訝,慌亂之下才問出滑稽的問題,裴淮之敲了敲自己的頭,心想着她修為這麼高,再怎麼也能知道是我療傷的,我還表現得這麼驚訝,感覺顯得自己有點愚笨。
他瞥眼看着專心望着前方風景的扶桑,忽然就想到「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這句詩,非常貼切她的氣質,雖然他們已經見過了三次,但前三次都是在黑夜之中的危急時刻,裴淮之根本沒有仔細地看過她,這次他定然要將她的容貌深深刻在心裡。
扶桑的問話打破了現有的安靜:「碧落靈珠在你那裡嗎?」
裴淮之從衣服袋子裡拿出一個包囊,包囊整體呈現棕色,繡有幾個相同的紋樣,紋樣似枝條帶葉,捲曲如花,左右對稱組合而成,這種紋樣名叫「忍冬紋」,是裴家的家紋,忍冬別名子風藤,凌冬不凋,故名忍冬;象徵堅忍不拔,強韌的內涵。
扶桑瞧着包囊上的紋樣排布,有條有序,就像一個小型法陣印在上面,裴淮之將靈珠從囊袋取出放入掌心,靈珠表面附着密密麻麻的亮線,她知曉這些亮線是附着在靈珠上的靈符,有意壓下靈珠向外散發的靈氣以及靈光,防止引來邪祟。
然後拿起扶桑的手,將靈珠放入她的手心,輕柔道:「你的靈珠。」
扶桑看了看這如拇指長,瓶蓋粗的靈珠碎片,整體玲瓏剔透,幻彩流光,只是觸碰一瞬間就能感覺到絲滑輕柔的靈氣進入肌膚,她道:「你們靈師協會應該也在找這個,你不要嗎?」
裴淮之道:「靈師協會分工明確,我只是除邪祟的,找靈珠不是我的工作,況且這靈珠是你憑實力得到的,理應給你,你也不用擔心我的的隊員,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
那晚他治療完扶桑後,就將靈珠藏了起來,等賀觀南與魏南纓趕到時,就說靈珠被聞風盡搶走了。
扶桑道:「你若是知道靈珠的作用,或許就不會這麼輕易給我了。」
裴淮之道:「目前來看,靈珠有治療,能使人短暫提高靈力的作用,除此之外,它還有什麼別的能力。」
扶桑道:「完整的靈珠能夠淨化一切邪惡力量,並且能將邪惡力量轉化為至純靈氣,所以西湖底下的鎖妖塔以前是用靈珠鎮壓的,而不是靠現在的法陣。除了這個之外,它還有一個作用,你可以把它當作傳言聽聽,完好的碧落靈珠在結魂燈的輔助下可以讓人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這聽着讓人難以置信,可扶桑說這話表現得如此認真,像是她親眼見過這靈珠能讓人死而復生的過程。提起結魂燈,裴淮之腦海里想起以前爺爺曾對他講過:「這世上有種能結出人的魂魄的燈,這燈叫結魂燈,此燈以結魂之人頭髮為燈芯,以點燈人的血為燈油,以點燈人的命為燈火,此燈一旦點燃,若中途熄滅,點燈人輕則壽命減半,重則當場喪命。」當時的他還以為這種燈是爺爺給他講故事,專門瞎編的,但扶桑又提起了這結魂燈,那這燈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既然她都提了,索性就多問一點,裴淮之繼續道:「這結魂燈是不是真的存在?」
扶桑答道:「當然存在,我以為你會對死而復生感興趣,但沒想到你問的卻是這結魂燈,這結魄燈與碧落靈珠同屬於上古時期遺留下的聖物,說起聖物,你知道現存於世的四大聖物都是什麼嗎?」
裴淮之搖搖頭,他從小除了學醫就是學習如何降妖邪,時常會讀古籍填補知識體系,偶爾還會出去試煉,以便獲得更多經驗,提高自身實力。經常和妖邪打交道多了,自然對妖邪方面的事情掌握頗多,比如他就知道邪祟中的四大妖邪都有誰。
四大妖邪分別是:青面鬼蘭茗,赤傘鬼聞風盡,無心魔月眠燈,千面雪怪冉生。把他們並列放在一起是因為這四位都是邪祟里的剎境,都讓靈師們忌憚,千面雪怪兩百年前被聞風盡殺掉後將他魂魄鎮壓在天山下;無心魔除了兩百年前在瑤山露過一面,後面就再也沒聽聞他的消息;聞風盡雖然做事低調,偶爾還是有人會在一些地方見過他手中的那把赤傘;除了蘭茗,自他現世以來,到處惹是生非,危害社會,所以這些年靈師協會都將心思放在青面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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