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3
過年了。
我回到了家。
爸媽對我噓寒問暖。
媽媽做了我最喜歡的餃子。
爸爸在廚房忙碌,準備年貨。
家裡很熱鬧,可我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哦,少了徐致遠。
我沒帶他回來。
他已經進入二期化療了,身體大不如前。
「真真,這是你買的年貨?」媽媽問。
「嗯。」
「怎麼都是致遠選的?」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都是他選的,我沒花錢。」
徐致遠在生活上的細心妥帖,是我比不上的。
年夜飯,家裡坐滿了人。
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不提徐致遠的病。
但我感覺得出來,大家都在擔心。
徐致遠給我們打視頻,我們一起過年。
「寶寶,別總和我聊天。」徐致遠說,「去找堂哥他們打遊戲吧。」
「好。」
我起身去找堂哥他們。
堂哥他們正在玩撲克牌。
見我過去,堂哥問:「要不要一起玩?」
「來!」
我加入了他們。
玩到凌晨一點,我扔掉手中的牌:「不玩了,累死了!」
「真真……」堂哥欲言又止。
「嗯?」
「你……」
「你想說什麼?」
「你和徐致遠……」
「我們很好啊。」我笑道,「他一直在積極配合治療。」
「他的情況……」
「他會好起來的。」我斬釘截鐵地說,「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真真,你要有心理準備。」堂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我知道。」我起身離開,「我不會放棄徐致遠。」
過年期間,我一直待在家裡。
我沒有去看徐致遠。
他在醫院,有醫生和護士照顧。
我去了也幫不上忙。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的消息。
初七,徐致遠發來消息,說他已經做完二期化療,可以回家休養了。
我鬆了口氣。
做完一期化療後,徐致遠在家休養了幾天。
這幾天,我一直在照顧他。
他的精神狀態比之前差了很多。
之前,他每天早上都會出去跑步。
現在,他每天都要睡很久。
有時候,我一整天都看不到他。
我知道,化療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我只能儘量讓他多吃點,補充營養。
初十,我買了機票,準備回北京。
走之前,我去醫院看徐致遠。
奶奶包的餃子,我帶去醫院給徐致遠吃。
到醫院的時候,徐致遠正在打手機麻將。
「寶寶,你來了。」徐致遠放下手機,笑道,「來,陪我打麻將。」
「好。」我坐到床邊,拿起手機,「三餅。」
「胡了!」對面的阿姨激動地叫了起來,「給錢給錢!」
我和徐致遠都笑了起來。
打了一會兒麻將,其他三家都不打了。
「致遠,我們先走了,下次再打。」
「好,下次再打。」
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徐致遠。
「寶寶,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明天。」
「回去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我輕聲道,「你也是。」
「我會好好治療的。」徐致遠笑了笑,「寶寶,你要好好考試,好好找工作。」
「好。」
「如果你在北京待得不順心……」徐致遠輕聲道,「就回成都。」
「我會一直陪着你。」我堅定地說。
徐致遠笑了笑,沒再說話。
第二天早上,我坐飛機回到了北京。
回到北京後,我繼續投簡歷,面試。
徐致遠依舊在做化療。
我依舊在等他。
我知道,他會好起來的。
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考研成績出來了。
我的成績不是很理想。
但我已經盡力了。
我給徐致遠發消息,告訴他我的成績。
徐致遠回復我:「寶寶真棒!」
我笑了笑,沒再回復。
我知道,徐致遠是在安慰我。
我的成績雖然不理想,但也不是很差。
還有機會。
只要再努力一點,就還有機會。
我繼續努力投簡歷,面試。
時間飛逝。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這三個月,我一直在北京找工作,陪徐致遠。
徐致遠一直在醫院做化療。
我們都在努力,為了我們的未來。
「寶寶,我做完化療了。」徐致遠發來消息。
「太好了!」我興奮地回復,「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還不錯。」
「那你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
「我過兩天回去看你。」
「好。」
兩天後,我買機票回到了成都。
我到醫院找徐致遠。
徐致遠正在看電視。
「致遠!」我快步走到床邊,「我來了!」
「寶寶!」徐致遠笑着抱住我,「你回來了!」
「嗯!」我用力點頭,「我回來了!」
我在徐致遠懷裡蹭了蹭,抬起頭看他:「你在看什麼?」
「《迪迦奧特曼》的主題曲。」
「……」我有些想笑,「《奇蹟再現》?」
「嗯。」
「怎麼突然想看這個?」
「突然想到了,就看看。」徐致遠笑道,「寶寶,你要看嗎?」
「你看吧,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我起身往外走。
「寶寶。」徐致遠叫住我。
「嗯?」
「你好像瘦了。」
「有嗎?」我笑了笑,「我減肥呢。」
「別減肥了,胖點好看。」
「好,我聽你的。」我揮揮手,「你乖乖看電視,我去給你弄吃的。」
「嗯。」
我出了病房,深吸一口氣。
徐致遠瘦了很多。
他的臉色很差。
我知道,他的病情在惡化。
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只能鼓勵他,安慰他,讓他不要放棄。
我只能祈禱,希望有奇蹟出現。
我走到食堂,給徐致遠打了飯。
回到病房,我說:「致遠,吃飯了。」
「好。」徐致遠放下手機,笑道,「我餓了。」
「那就多吃點。」我把筷子遞給他。
「嗯。」徐致遠接過筷子,埋頭吃飯。
他沒再說什麼。
我也沒再說什麼。
我們都在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
但我們彼此都清楚,我們內心的慌亂和無助。
吃完飯,我對徐致遠說:「致遠,我出去一下。」
「去哪?」
「我去買點東西。」
「嗯。」
我出了病房,漫無目的地在醫院裡走着。
我不知道我要去買什麼。
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我走到醫院門口,看到一個小賣部。
小賣部里有很多零食。
我想起之前徐致遠生病時,我很想給他買零食,但不敢買。
現在,我想買什麼都可以。
我走進小賣部,買了一堆零食。
我提着零食,回到病房。
「致遠,我買了零食。」我笑道,「有你愛吃的薯片。」
「寶寶,我不吃零食。」徐致遠輕聲道。
「偶爾吃一點沒關係的。」我把零食放在桌子上,「你嘗嘗看,很好吃的。」
「嗯。」徐致遠拿了一塊薯片,放進嘴裡,「很好吃。」
「對吧?」我笑道,「我特意買給你的。」
「謝謝你,寶寶。」
「謝什麼。」我摸了摸徐致遠的腦袋,「你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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