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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是個卑劣的人，每次看着崔立冬，並不是在看他，而是看着他眼睛裡與陳山相似的光芒。
陳山向我表白時，我很困擾。
他是我遠緣親屬的弟弟，我們關係親近，卻也分隔兩地。
高考那天，陳山跟我說：「陳倩，我喜歡你。」
我搖頭拒絕了他。
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而是心裡有種背德感，不敢冒險。
我怕我和他都沒有未來，我怕耽誤了他的前程。
我更怕他以後會後悔，恨我。
所以，我只能拒絕他，只能讓他恨我。
後來，陳山出國了，再也沒有聯繫過我。
我後悔了。
我後悔當初拒絕了他，後悔沒有答應他的表白。
如果當初我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就好了。
至少，我不會像現在這樣，後悔莫及。
陳山對我很好，從小到大都是。
他會給我帶零食，會幫我輔導作業，會在我受委屈時挺身而出。
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樣，為我遮風擋雨，為我撐起一片天。
可我，卻拒絕了他。
後悔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沉浸在後悔的情緒里，無法自拔。
直到遇到崔立冬。
崔立冬的眼睛和陳山很像，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陳山。
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接受了崔立冬做我的男朋友。
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我知道這樣會很危險。
但我就是想每天看到像陳山一樣的雙眼，這樣會讓我的心裡好受一點。
那天晚上，崔立冬向我表白，我在恍惚中點了點頭。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答應了他。
我突然意識到，我把崔立冬當成了陳山的替身。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成了不知名誰的替身。
這樣是不對的。
我恍惚地走在校園裡，頭頂的路燈亮起，像是在為我照亮前路。
可我卻不知道哪裡是我的歸宿。
我成了陳山的替身，而崔立冬成了不知名誰的替身。
我們就這樣相互欺騙，彼此隱瞞。
回到寢室時，媛媛喊了我一聲，我沒有應。
她罵了我一句，就忙別的去了。
我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眼裡滿是複雜。
崔立冬也在透過我，看着別人吧。
我和崔立冬的關係，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可我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我會在崔立冬牽我手的時候，用力握緊，像是怕失去什麼。
我也會在崔立冬跟我說話的時候，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想要把他眼裡的光芒刻進腦海里。
我甚至學會了主動，會在他高興的時候，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頰。
我不知道是在親他，還是在親那雙眼睛。
崔立冬總是笑着接受，然後把我抱得更緊。
我知道，他也在看我像另一個人。
我們都是卑劣的人，用這種方式彼此欺騙。
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即使我們是卑劣的，但我們是彼此的。
直到那天，有人無意中提起了劉鳳儀。
「你們聽說了嗎，劉鳳儀要回國了。」
「就是那個跟崔學長青梅竹馬的劉鳳儀嗎？」
「對對對，就是她，聽說她跟崔學長關係可好了，不過後來她去國外留學了，不知道這次回來……」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人扯了扯衣袖，示意他閉嘴。
因為此時的氣氛已經很尷尬了。
我感覺到崔立冬在聽到劉鳳儀名字時，手中纏弄我頭髮的動作緊了一秒。
他裝作不在意，可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
原來，他喜歡的人是劉鳳儀。
原來，我是劉鳳儀的替身。
崔立冬跟劉鳳儀是青梅竹馬，兩人的關係從小就複雜。
他們從競爭關係，發展到後來互相喜歡，然後又因為留學選擇分手。
即使是崔立冬這樣深情的一個人，也沒能留住劉鳳儀。
我突然想起那個晚上，崔立冬喝醉了酒，打電話給我，一定要見我。
我穿着睡裙下樓，看到他站在宿舍樓下，眼睛紅紅的，渾身酒氣。
他一把抱住我，聲音哽咽：「我很想你。」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他看着我，是我看着他的眼神和表情。
他只是借着我看另一個人。
我心裡突然有些釋然，至少我不是卑劣的，我不是陳山的替身。
我只是被崔立冬當成別人了。
這樣就好了，只要我不是卑劣的就好了。
可為什麼，心裡會這麼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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