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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十五年前，我跟遲暮剛確定關係。
我們手牽手走在大學校園裡。
他給我買奶茶，帶我去吃好吃的飯菜，給我講題，幫我複習功課。
我們感情很好。
有一天，他突然不告而別。
我找了他好久，差點將學校翻了個底朝天。
他母親說，他出國了。
我不相信。
我跑到他家門口，從白天等到黑夜，從黑夜等到白天。
我抱着他送給我的娃娃，蜷縮在牆角，小聲嗚咽着。
第三天，他回來了。
我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一個月後，他媽媽來找我。
她給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遲暮。
她說：「寧昭昭，我知道你有不孕症，這輩子都治不好。」
「我們家小暮不可能娶你。」
「你拿了錢就趕緊走，別再糾纏他了。」
我哭得渾身發抖，卻死死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不肯妥協，她說：「寧昭昭，你忍心讓遲暮因為你，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嗎？」
「你就當可憐可憐他，放過他吧。」
我同意了。
我勸遲暮分手，他卻不肯。
他抱着我哭得滿目猩紅：「寧昭昭，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生育，我只要你在我身邊。」
我捂住他的嘴，笑得淚如雨下：「我在乎。」
「遲暮，如果我愛你，我就不該讓你承受這些。」
「聽話，分手吧。」
他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
他媽媽氣得扇了他一巴掌：「沒出息的東西，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
「她配不上你！」
遲暮大吼：「我不管她配不配，我只知道她是我的一切。」
「媽，如果這輩子我不能娶她，那我寧願一輩子都不結婚！」
他媽媽哭得滿目猩紅，卻無可奈何。
後來，他媽媽妥協了。
我卻退縮了。
我媽媽得了尿毒症。
醫生告訴我，我媽活不了多久，需要人陪。
她勸我跟遲暮分手，不要拖累他。
我捨不得遲暮，可我更不能不顧我媽的病，她需要錢來治療。
我猶豫了好久，最終選擇了離開遲暮。
我騙他說：「遲暮，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他紅着眼問我為什麼。
我說：「因為我不愛你了。」
遲暮發了瘋。
他每天都來找我，求我相信他，求我別分手。
我狠下心來，對他說了很多狠話。
我告訴他，我討厭他，我嫌棄他，我厭惡他。
遲暮崩潰大哭，他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我。
「寧昭昭，求求你了，不要分手。」
「只要你別分手，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寧昭昭，求求你了……」
我撫摸着他的臉，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遲暮恨了我很多年。
我買了媽媽最愛吃的柿子，去墓地跟她告別。
「媽媽，我快死了，你以後不能給我過生日了。」
「以後，也別來看我了，我也許不在。」
媽媽生前，給我求了個福娃，裡面刻了遲暮的生日。
我媽去求了法師，說這個福娃可以保佑我們兩個人平平安安，白頭偕老。
遲暮以前很寶貝這個福娃。
我擔心我死了以後，遲暮會把它丟了。
所以，我要把它拿回來，放在媽媽的墓碑前，讓它陪着媽媽。
我去遲暮公司的時候，他正在看我早上接受採訪的視頻。
視頻里，我說，我快死了。
看見我，遲暮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怎麼來了？」
他沒有問我視頻的事。
遲暮垂眸望着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我將手插入外套的兜里，平靜道：「是啊，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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