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有預謀的採訪在我爸的運作下不會被播出。
回去的路上,系統告訴我,林澈原本不願意,穿書局許以獎金,他才回來的。
現實世界裡,他已經結婚生子,只不過近日沉迷賭博,輸了不少,急需用錢。
所以很乾脆地答應了。
我在行進的車裡昏睡。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我慢慢地起身,推門,站在二樓的走廊里,聽着樓下客廳傳來的熱鬧聲響。
林澈帶着哽咽的聲音傳來:
「爸媽,姐姐,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們!那綁匪把我扔進海里,幸好我被當地漁民救了。」
「醒來時我所有的記憶都沒了,一直在漁村生活。」
「直到近日,才在夢中記起一切。」我媽的哭聲響起:「回來了,回來就好。」
林蓉約莫是拍了拍他的肩,感嘆:「你回來了,咱們家就齊整了。」
他又哭了。
接着他跟我爸講了幾句好話,最後才有些囁嚅地對顧煙說:
「阿煙,我剛聽管家提起,你和......你和我哥結婚了是不是?」
「抱歉,我走了這麼多年。」
他待你好嗎?」
顧煙一時沒說話,過一會才答:「我挺好的。」
那聲音里明顯帶着哭腔。
林澈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們都別哭了,我想上去看看我哥醒了沒。」
林澈幾步衝上樓,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哥!我回來了!」
說罷,又拉着我左看右看。
「你怎麼這麼瘦了?氣色也不好,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以後有我,你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他的語氣裡帶着滿滿的心疼。
我朝下一瞥。
全家人都在樓梯口。
我媽不停地抹眼淚,林蓉盯着林澈,笑得欣慰。
顧煙失了神般地望過來,視線停留在林澈的身上。
就連一向威嚴的我爸,此刻望向我們倆的目光,也意味深長。
我淡淡地開口:「那個電話,你不該向我解釋一下嗎?」
他的笑容消失,神色有些複雜。
還不等他開口,林蓉已經不滿地呵斥:「林遲,阿澈才回來,你非要揪着前塵往事不放嗎?」
那又是誰把十年來把一切都怪在我頭上呢?
我不該要個說法嗎?剛想開口,喉頭又是一陣腥甜。
林蓉不以為意地譏笑:「說你兩句你就裝,你是紙糊的嗎?」
林澈裝起了老好人說:「姐,你別這麼說我哥,他約莫是太累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他想轉移話題,我偏不讓。
一把攥住他的領子,我大聲質問:「你到底,為什麼要給我打那樣的電話,你敢說嗎?」
林澈愣了愣,繼而可憐兮兮地開口:「哥,都是那個綁匪讓我這麼說的,我沒辦法啊!你罵我打我吧!我絕不還手!」
腦海里閃現出無數畫面。
冰冷的病房,無數次的鞭打和注射。
潮濕的台階,磨得出血的膝蓋。
冷漠的臉,一次次地提醒我,都是我的錯。
「好啊。」我笑了。
隨即使出全身力氣,朝他的面中揮了一拳,啐了口:「打的就是你這個狗娘養的。」
林澈痛叫一聲,林蓉衝上來拉着他後退,毫不猶豫地甩了我一個巴掌。
「你發什麼神經?!」
顧煙在樓下驚呼:「林遲你瘋了?」
我媽厲聲斥責:「小遲,你怎麼能這麼對你弟弟?」
我爸不滿:「污言穢語!像什麼樣子!」
這下我再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鮮紅的液體從唇齒間流出,連綿不絕。
再次醒來,家庭醫生在我床側。
他說:「您的身體無礙,就是太虛弱了,好好休息吧。」
確實無礙,只是快死了,系統做得不會讓人查出有什麼病的。
門外林蓉涼涼的聲音傳來:「早就說了他沒什麼事,媽,你別擔心了。阿澈今天想去露營,咱們一起去吧!」
然後是他們離去的聲音。
當天,顧煙和林蓉的朋友圈就曬出了全家人開心露營的照片,除了我。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顧煙每日都來看我,但也說不了什麼話。
因為我實在懶得理她,她也不想自討沒趣。
我媽每天也來,拉着我的手叮囑我快點好起來,話里話外都是說讓我不要跟林澈計較,都是一家人。
我沒忽略她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氣。
林蓉隔三差五地過來,我和她冷臉相對,她心情頗好,也不說難聽話了,偶爾還會把保姆叫到一邊,詢問我的飲食起居情況。
對於這些敷衍的關心我也不惱,甚至於對於任務失敗我也沒多大感覺。
在他們為林澈回歸而開心的時候,我也迫不及待地想出書。
我想見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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