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面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還有人嗤了一聲。秦陽輕蔑的目光看向我,仿佛在說——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我爭!
我握緊拳頭,走出病房。
顧寧追了出來,「牧琰,我朋友就是喜歡開玩笑,你別亂想。」
我看着她,扯出一個比笑還難看的表情。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顧寧的眼神躲閃,「之前不都說了,我現在還不想公開,你別無理取鬧!」
我沉默。
顧寧轉身回病房。
我站着沒動。
過了半小時左右,我看到剛才呆在病房裡的那幾個人走了。
我伸手放進褲袋想拿車鑰匙,卻摸到了藍牙耳機。
是顧寧讓我帶的,剛才忘記拿給她了。
於是我走到病房前,手擰了擰門把,發現被鎖了。我的心一沉,抬手去敲門。
過了很久門才被打開。
顧寧身上的外套脫掉了,裡面穿的是一字肩的毛衣,露出來的肩膀布滿了紅紫色的痕跡。
我的瞳孔一縮。
顧寧冷着臉問,「什麼事?」
我把耳機遞給她,「你要的耳機。」
顧寧一愣,接過耳機。
我沙啞的聲音問,「你跟他在裡面做了什麼?」顧寧的臉色大變,惱羞成怒抬手打了我一巴掌,「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
她不悅地說,「牧琰,你能不能別疑神疑鬼的,我一邊要忙公司的事一邊要照顧秦陽,已經很累了。」
然後她就把毛衣拉了上去,「我就是過敏了而已,等下去找醫生拿點藥吃。」
我咬緊牙關,難過的情緒仿佛快要把我吞沒了。
我只是愛她,又不是傻子。第二天,秦陽出院了,顧寧讓我去接他們。
不過在去的路上我出了車禍。因為路中央突然竄出來一隻野貓,我為了躲開,車子撞到了樹,我的手臂傳來一股劇痛。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是顧寧。
剛接通她就怒道,「牧琰,你怎麼回事,我們都在醫院門口等你半天了!」
我動了動唇說,「我出……」
車禍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顧寧就冷漠地打斷我的話,「十分鐘之內你要是沒有出現,就給我滾蛋!」
不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她就結束了通話。
我愣愣地看着手機,心臟如同被敲了一棍,悶悶作痛。
看了一眼鮮血淋漓的手臂,我忍着疼痛,單手調轉車頭朝醫院方向開去。
二十分鐘的路程被我壓縮在十分鐘內。到了醫院門口,顧寧滿臉不高興地看着我。
「你是怎麼當保鏢的,就只知道偷懶,秦陽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能站太久。」
我抿緊唇角,心臟絞痛。
顧寧不是第一次因為秦陽責備我了。
上個月他們一起去騎馬,秦陽騎的那隻馬比較烈,在騎馬的過程中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斷了肋骨。顧寧說是我沒有選好馬種。
上個星期他們要去吃飯,讓我先過去點菜,我點了含有芒果的甜品,秦陽吃了過敏,被送去醫院急救。
顧寧說我差點害死了秦陽。
前幾天晚上她跟秦陽出去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上車的時候她讓我扶秦陽一把,誰知道秦陽忽然故意甩開我的手,腦袋撞到了車門。
她就怪我毛手毛腳的,沒有扶好秦陽,讓他磕破了額頭。秦陽一出點什麼事,就都是我的錯,我的失職。
可我是她顧寧的保鏢,不是秦陽的保鏢。
把秦陽送回他的公寓之後我開車回家。
下了車,顧寧似乎這才注意到我受傷了,驚訝道,「你的手臂在流血!」
我淡淡地說,「路上出了點意外。」
顧寧看着我,「你為什麼不早說,快去醫院包紮一下。」
秦陽出車禍她心急如焚趕去醫院寸步不離地守着他,而我出車禍她卻只有一句去醫院包紮。
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也會有感覺。
「顧寧。」
她抬頭看我。
我嘶啞的嗓音問,「你還喜歡我嗎?」
只要她說不喜歡,我可以退回原來的位置,只當一個保鏢,絕不越界。
顧寧沖我一笑,「喜歡啊。」
我伸出手想要去抱她,沒想到顧寧一把推開我了。
「你身上都是血腥味,好難聞,別抱我。」
我的手頓住,心尖剛升騰起來的那點暖意瞬間泯滅。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公開關係?」
我看着她美麗的臉龐,繼續問,「對你來說,我究竟是什麼,是保鏢還是男朋友?」
還是……她拿來刺激秦陽的道具?
顧寧的臉色一怔,靜了半響。
「現在不是說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你的手在流血,先去醫院吧。」
然後她就轉身進屋了。
我注視着她的背影,八年了,我如影隨形地跟着她,照顧她。而她留給我的永遠都只有背影。
我打車去醫院。
醫生剛幫我包紮好傷口,顧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哭着說,「秦陽不見了,我聯繫不上他,他家之前做生意失敗欠了很多債,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求你快點幫我找到他。」
顧寧是天之驕女,不曾對誰用過求這個字。
我心一軟,連外套都沒有穿就匆忙離開醫院,趕到秦陽的公寓。
在樓下遇到幾個男人鬼鬼祟祟,手裡拎着一個大麻袋,像是裝着人。
我懷疑裡面是秦陽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但我的手臂受傷了,很快就被他們打趴在地上。
他們將我一起帶上車。
我從他們的交談中才得知原來他們的目標不是秦陽,而是錢。
知道秦陽是顧寧最愛的人所以綁架了他,想讓顧寧交一百萬的贖金。
顧寧用最快的速度帶着一百萬來到了海邊。
我跟秦陽都被繩子綁住了,不能動彈。
而顧寧卻只看到了秦陽,她大喊道,「你們快放了他。」
秦陽也很激動,「寧寧,快救我啊。」我手臂上的傷口裂開,潺潺冒着血,臉色白得嚇人。
虛弱得只剩下一口氣。
可顧寧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她看着綁匪。
「我把錢帶來了,你們放了秦陽。」
綁匪突然覺得兩個人應該要兩百萬才對,就讓顧寧再去拿一百萬來贖我,不然就只放一個人。
顧寧想也不想地指着我說。「他就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不值得一百萬,秦陽不能出事,你們快放了他!」
剎那間,我心臟像是被什麼銳物給擊中,鮮血淋漓,痛得快要窒息。
我知道她不在乎我。
從頭到尾就是利用我去刺激秦陽。
但我沒想到在她眼裡只是她養的一條狗而已。
原來她說的喜歡就只是喜歡一條狗的意思。
綁匪看着我說,「顧總,既然你不選他的話,那我就把他扔下海里了。」
顧寧的視線緊緊地盯着秦陽,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他死不足惜,我只要秦陽活着。」
我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驀然斷了。
就算是我要死了,也換不到她的一個目光。
幾秒後,我釋然了。我是被顧家養大的,這條命本來就是她的。
現在就當做還給她了。
以後我就不再欠顧家了。
下一秒,我的身體被人抬起了起來。
撲通一聲,我扔進海里。
冰冷刺骨的海水滲入我的骨髓,我閉上了眼睛,只有一個念頭。
來生我不要再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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