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輕輕捲起床幔,將那素白色的雪綢帳子輕輕鉤上。她半臥在床上,穿了件淡紫色長袍絲綢睡衣,一隻手軟軟地搭在床沿,另一隻手擒著青色手帕,拭著淚珠,那水色的眸子透出一圈幽深的光來,惹人憐惜。
「小姐,你已經這樣一個月了,都不怎麽開口說話,小少爺還沒回來,你就要先把自己給弄病了。」 風吟心中擔憂,瞧著那張素淨白皙的麵容,道。
她抬了水色的眸子,玫瑰色的唇動了動,可一想到淩恆,那半闔的眼眸便不自覺地落下一連串的淚來,那份滾燙沿著白皙的臉龐掉落,烙印在那片淡紫色上,也倒映在她心中,劃開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風吟瞧著她這幅樣子,也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這陣子小姐茶飯不思,又病了兩場,身體比從前更要弱了,偶爾能下床走動走動,就已經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她握住程墨蘇的手,隨著她一起潸然落淚。
程墨蘇瞧著風吟也哭了,不由淡淡一笑,「風吟,你哭什麽,去把窗簾拉開,窗戶打開,我曬曬太陽。」
「是。」風吟忙拿帕子浸幹了眼淚,慌忙起身去開窗,那微涼的風吹進屋子,捲起簾帳,也繾綣起她的發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靜下情緒來。可她的心無論如何都好像被什麽東西深深地劃刻著,一深一淺地劇痛讓她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青絲散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她閉了閉眸子,不發一言。
風吟心裏著急,知道小姐這是得了心病,除非小少爺或者是姑爺回來,才能醫好,而且這一個月來的報紙也是絕了,竟沒有提到一分東南亞戰場的消息。她見程墨蘇轉過眸子,那幽幽的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風吟,將廣播打開,讓我聽聽。」
「欸。」風吟伸手去開廣播,廣播裏在報道這正麵戰場的交戰,風吟沉了心緒,隻聽得我軍損失慘重,便忙想要去關廣播。
她卻揚了揚手,製止住風吟的動作,那廣播又適時地傳來另一則消息。
「據東南亞戰場的消息,由上官少帥帶領遠征軍抵達了戰場,參加會戰。昨日下午,西線英軍被日軍包圍,彈盡糧絕,水源斷絕。」
她心中一驚,倏地一下站了起來,風吟心頭也是驚得厲害,趕忙去扶住程墨蘇,生怕她又暈了過去,勸慰道:「小姐,這……你不要擔心,廣播裏說的是英軍,不是姑爺的軍隊。」
「英國與我們是盟國,他們彈盡糧絕,我們也好不到哪裏去的。」 程墨蘇半闔眼簾,微紅了眼眶,隻覺得指尖都在顫抖著,她與風吟對視一眼,兩人的眸中皆是一副欲絕了的神色。
那廣播又接著道:「上官少帥奉司令命令,命阮少帥帶領團部連夜馳援。今日淩晨,上官少帥親自趕往戰場,率領軍隊向日軍發起猛攻,殲滅日軍一個大隊,解救了八千受困英軍,以及被英軍所俘虜的傳教士,記者等人。」
如此大的轉折讓程墨蘇那口提在嗓子眼中的氣緩緩沉了下來,她像一個剛被救上岸了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氧氣。
風吟握住她的皓腕,神情飛揚,「小姐你聽到了嗎,姑爺贏了!姑爺贏了!!」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麵容沉靜無痕,如水般清淡,可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卻帶著深不見底的喜悅。
她站在窗欞邊上,瞧著落英繽紛,玫瑰色的唇角淡淡揚起,聽那廣播又道:「此戰是我**隊進入東南亞後的第一次勝利,我軍以不滿一千的兵力,擊退了數倍於己的敵人,救出八倍於己的友軍,真可謂是用兵如神……」
「風吟,把廣播關了吧。」她淡淡道,風吟知道她現在心情大好,也不想聽那些讓人痛心的新聞,便關了廣播。程墨蘇揚了如畫的眉目,淺笑盈盈,「如此不可能的逆轉,少弈都可以完成,淩恆也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小姐能這樣想最是好了。」 風吟喜笑顏開,「我去瞧瞧廚房有什麽,拿來給小姐吃。」
「好。」她閑閑倚在窗邊,任風揚起她的發絲,之間輕輕地摩挲著窗欞,玫瑰色的唇角隨風揚起一個笑意。
此時她所掛念的另一個人,正隨著運輸車去往戰場上。
那開運輸車的司機名叫東虎,淩恆暫且叫他一聲東叔叔。東虎這一路上對他照顧有加,他自然也和東虎生了一番戰友之情,這快要臨別,心中也是不舍。
「得了,前麵就是上官少帥的軍營了,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淩恆跳下車來,揚著笑臉,「東叔叔,我會在爸爸麵前美言你幾句的,你放心好啦!」他不等東虎回話,就揮了揮手,向遠處跑了去,東虎怔了怔,嘴角噙了一絲笑意,「這小鬼頭!」
他跑著跑著,卻被隱秘在暗處的一個人捂住了口鼻,他猛然一怔,那人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香氣,稍微一想便知道是個女人。
他正準備咬那人一口,哪裏想到那人早就準備好了一樣,拿布子堵住了他的嘴,又將他五花大捆起來,放入了麻袋裏。
他的眸子瞪得滾圓,這個女人他記得清楚,就是在他生日時胡言亂語的葉夫人,夏依香。
夏依香的眸子閃過陰狠的笑容,她被葉關枚趕出去,隻得回了娘家,哪裏知道娘家嫌棄她丟了麵子,死活不肯讓她進門。無奈之下她隻能流落街頭,被一幫賣藝人尋了回去,這幫人專門給軍隊表演,她又央求到了來東南亞的機會,今早剛巧抵達,本想暗下裏殺了葉關枚,沒想到竟然碰上淩恆,就先把他綁了去。
接下來要怎麽做,她還真的沒有想到。
隻聽袋子中的那個人掙紮得厲害,可過了一會兒,竟又沒了動靜。
她心中一慌,立馬想到這麻袋並沒有開洞,擔憂把這上官淩恆給捂死過去。
她慌忙打開麻袋口,卻見淩恆站了起來,被捆著的雙手中擒著一顆信號彈,直直發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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