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雅庭站在車站邊上焦急地等待著,按照父親給她的時刻表,媽媽馬上就要到了。她咬了咬嘴唇,自小她便極度害怕母親,不光是因為母親對她格外嚴厲,還是因為母親的風姿與氣場都讓她無處遁行。
她目光微微一亮,一個身穿金色旗袍的婦人從容不迫地下了車,那婦人的手指緊了緊脖頸上披圍的貂襖,眼光流轉間一片迷離的風韻,她的一頭烏黑秀發用精緻的飾物盤成一個時下最流行的雲髻,微高的鞋跟踩在地麵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那濃密纖長的睫毛緩慢而柔情地眨動著。
這樣有一定年齡卻風情萬種的女人,自然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她回過神,迎了上去,叫了聲,「媽媽。」
薑夫人不慌不忙地向來往行人展示著自己的美好,迎上女兒有些膽怯的目光,微微一笑,唇角彎起來的弧度帶著一絲如少女般的天真,眼眸中卻透著對世事的瞭然。
薑雅庭挽上她的胳膊,偷偷用眼角打量著她,母親好像比之前又多了幾分韻味,難怪父親會對她言聽計從。薑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聲舒心,「雅庭,許久不見,身體可好?」
「自然。」她悶悶地答著,隻覺得兩人之間的對話不像母女,客套得有些生疏。
薑夫人的嘴角是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卻是一片厲色,「雅庭,你小時候我給你講的故事,你可否記得?」
薑雅庭愣了愣,盡量保持住玉頰的平淡與寧靜,沉吟片刻,道:「自然記得。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是你的丈夫,而父親隻能有一個。」
「很好。」薑夫人收回犀利的目光,笑容馥鬱而芬芳,「雅庭,你的一切都是你爸爸給的,你切莫因為要嫁給上官臨而忘記你自己的本分。」
「女兒知道。」薑雅庭低垂著眉目,跟在母親身後,如木偶一般機械地走動著。
薑夫人也不再多話,此行的目的格外清晰,她直接叫了車,駛入了上官府邸,連電話也未通報一聲,自然是被守衛攔了下來。她含著笑意,也不生氣,隻是靜靜地等著他們通報,看著天色緩緩低沉幾分,心裏依然不變情緒。
「少帥請您進去。」
她點點頭,斜睨了一眼身後的薑雅庭。薑雅庭打了個冷顫,慌忙跟了上去,平日的薑雅庭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可是在母親旁邊,她竟矮了幾個頭,隻能充當著母親的跟班,這才能不被母親變幻無常的目光殺死。
上官少弈從綿軟的沙發上起身,迎接她們的到來。薑夫人優雅一笑,早已深諳於心的眼神釋放得恰到好處,那是讓所有男人都會迷醉沉迷的目光,可上官少弈卻視而不見,回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容,比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放在十幾年前,她定然會為了竟有人不欣賞她的美貌而心生怨懟,可時過境遷,她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醉眼迷濛的少女,見上官少弈並不領她的情,也就收回了她的意,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此次前來,想必上官先生也有所了解,我是替我先生來與你商量我女兒的婚事的。」
上官少弈點點頭,命瀟鏡上了一壺茶,她笑著表示謝謝,稍稍抬頭,那完滿的側顏順著不淡不亮的光線落在所有人的眼簾裏,瀟鏡為幾人奉上了精緻的茶點,她抬眼瞧著瀟鏡,微微一笑,漫入滿眼的虛無。
「這位想必就是申夫人了,申副官好福氣,夫人如此貌美能幹。」
「薑夫人過獎了。」 饒是瀟鏡這樣的姑娘,都不敢直視薑夫人的眼睛,深怕沉淪進那片眸光之中。她偷偷打量起上官少弈,驚訝為何少爺的定力那樣好,這麽一個飽含風韻的美女在眼前都不為所動。
薑夫人斜了薑雅庭一眼,薑雅庭這才敢拿起茶杯抿茶。瀟鏡默了默,沒想到薑雅庭會怕自己的母親怕到這樣的境界。不過細細一想,有這樣一個豐姿綽約的母親,薑雅庭從小應該也受了不少期待,但無奈薑雅庭如何模仿,都沒有能複製出她母親的半分風韻來。
薑夫人端著玉蘭色花紋的骨瓷茶杯輕輕地抿著,悠悠地笑著,像午後一隻慵懶的貓,倒讓人想到了已經去世了的雲雲,但她與雲雲不同的是,她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高貴的韻味,而雲雲一顰一笑間都是扣人心弦的挑逗。
「這件事情薑夫人自己負責便好了,安排好了請通知我就行。」 上官少弈的目光落在那片玉蘭色的芬芳中,眼神疏離。
「哦?」她察覺出了上官少弈的心不在焉,也早就了解到他對自己的女兒壓根就不會上心,但上官少弈的反應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上官少弈當真如傳聞中一般,對除了程墨蘇以為的女人不會動一分情。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心了。這樣的話,薑雅庭也不會為他奮不顧身了。
「好,上官先生真是個利落的人。你放心,你和雅庭結婚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到時候需要多少軍火,想要進攻哪裏,全部由你說的算。」她衝他微微笑著,「但是相反我們也有條件呢……」
「夫人請說。」
她沉了沉眸色,不去看薑雅庭表情的變化,道:「很簡單呢,既然成了一家人,西北、東南、西南、華南的幾家軍閥還需要剿滅,我隻是希望你收回奉省以後,可以盡全力去剿滅他們。」
「關於這點夫人請放心,你們幫助了我,我自然也會回饋你們。」 上官少弈黑如點漆的眸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線。
薑夫人揚了揚嘴角,眼神中透著迷離的疑惑,「哦?是嗎,那萬一上官先生在收回東北以後並不履行諾言,那該怎麽辦呢……」
「我不像有些人言而無信,隻要我說到了,便會去做。」他冷冷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大廳之中。薑夫人無聲地笑了笑,眼角眉梢間掠過一絲狠勁,她自然清楚這個「某些人」便是說的薑家,心裏暗暗不爽起來。
但她畢竟是一代淑媛,旋即便掩飾住了自己的心情,微微笑道:「那我們可就說好了,婚禮就定在這周天舉行,你看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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