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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紛紛勸諫,讓傅淮序清醒一點。
可他依舊我行我素。
朝里失望的聲音越來越多。
他們甚至把我稱為「妖妃」,罵我禍國殃民。
我倒是無所謂。
畢竟千百年來男人總是這樣,必須找個女人為所有的過錯背鍋。
而另一邊,傅淮序並不知道這些話已經傳進了我耳朵里,依舊在我面前演着風平浪靜。
這天。
他正跟一個道士一起坐在我床邊,企圖修復國師留下的陣法。
忽然,外面急匆匆跑來一個小太監。
「大事不好了,皇上!」
傅淮序回頭:
「小聲點,別吵到貴妃。」
小太監腳步一頓,差點跪在地上。
「說吧,什麼事。」
「薛,薛薛氏死,死了……」
那一瞬間,就連一直裝睡,避免跟傅淮序有視線交鋒的我都睜開了眼看熱鬧。
我以為傅淮序會崩潰,會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可他只是皺起眉,沉默了許久,平靜地說道:
「鎖住消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至於棺槨……就停放在冷宮,不許抬去任何地方。」
「門口派重兵把守,一隻蒼蠅也不准飛進去。」
傅淮序說完就重新回頭。
我趕緊合眼,生怕他看我醒來,又跟往常一樣撲過來問我:
「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
怎麼可能好?
我看見他就不好了。
時間一點一點流淌。
如今,我越發能清楚地感知到——
我真的要走了。
從不嗜睡的我開始時醒時睡。
我的靈魂也不再被死死拘在這具身體裡,而是能夠飄出來活動了。
但或許是陣法還沒完全消失的緣故,我並不能飄太遠,也始終聯繫不上系統管理局。
不過沒關係。
只要知道自己快自由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傅淮序依舊每日鍥而不捨地來看我。
身後不是跟着和尚,就是修士、道士……
這一日,他又領來兩個新修士,還沒說幾句話,上次的小太監又匆匆跑了過來,神色古怪。
「又怎麼了?」傅淮序不耐煩地問。
「出,出大事了皇上,薛,薛氏從,從棺材裡坐起來了!」
傅淮序沒動。
我飄在他面前,本想看他的笑話,可他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回去告訴她,若是再裝模作樣地假死,朕有的是毒酒和白綾賜給她。」
小太監領旨,又匆匆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曇塵被催眠那日說的話——
「阿鶯從來就不愛你,她根本不是為了日後有機會跟你在一起,才假裝跳井,她就是單純不想陪葬。」
「後來也不是為了跟你再續前緣,單純是想謀條輕鬆的路,才撞上你的馬車。」
「她對你的感情甚至不如對我多,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真可憐,真活該。
傅淮序的白月光,從來沒照過他身上。
我正幸災樂禍着,忽然感覺到一陣拉力。
我又雙叒被扯回了這具身體裡。
能飄在外面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由於沒防備,一進到這具身體裡,我就猝不及防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痛意,嘴裡也沒忍住發出痛呼。
傅淮序幾乎立刻撲到我身邊:
「阿齡,你醒了?」
我無奈地睜開眼:
「放心吧,很快就不用醒了。」
他愣住,有些無措地看着我。
如果,這具近乎腐爛的身體還能稱作「我」的話。
「阿齡,你別這樣,還有時間,朕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我求你快別想辦法了,還我自由吧。」
傅淮序垂眸,飛快地眨眨眼。
他像是強忍着什麼一樣,只是眼眶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他忽然有些崩潰,捂住臉,淚水卻從指縫裡流出來。
「求你了阿齡,朕真的知道錯了,朕真的很在意你,這些天朕的心都要碎了……朕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留下來,你告訴朕,好不好?」
「好啊,除非流水向西,國師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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