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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人朋友變成了雄性
墨書 Inktalez
男朋友和你提出分手後，你無意間聽到了他和你最好的朋友的對話。
「你明明說過，只要我和孟瞳分手，你就和我在一起的！」
白禮的表情冷漠，那雙平時看起來春風和煦的眼睛，此刻也冷得像冰。
她冷笑一聲，蔚藍的眼睛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輕蔑的態度就像是在看毫不起眼的垃圾。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是你自己要和小瞳分手的。」
直到你最好的鮫人朋友分化成了雄性，你才知道他為什麼要搶走你身邊所有的異性。
你現在就讀的大學是兩人寢，作為這個世界上數群基數龐大的人類種族中的一員，你不管是從哪方面看起來都平平無奇。
普通的家境、普通的樣貌、普通的個人能力，以及平淡無奇的生長軌跡。
你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像填充枕頭的棉花，柔軟而缺乏可塑性，但把你們塞進任何容器里，都能成為與之形狀服帖的填充物。
而和你截然相反的，你的室友，則是一個美麗優雅又極其稀有的鮫人。
在種族分為三六九等的社會，鮫人無疑被冠上了尊貴的名號。
她叫白禮，一個幾乎完美的鮫人少女。
她擁有天生飄順的銀色捲髮，纖細高挑的身材，大海般蔚藍澄澈的雙眼，以及一副清脆溫柔的嗓音。
比這些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容貌。
仿佛應該被保護在玻璃罩中瑰麗的珍寶。
她就像造物主最優秀的作品。鮫人種族本來就是和精靈族齊平的美麗的存在，而她在她的族群中更是佼佼者。
只要她出現的地方，所有的目光都會偏愛地傾向她，享受萬眾矚目。
在這個資源充足的時代，每個族群都擁有自己的舒適區。大部分人都沒有工作或是生活上的壓力，多餘的時間便開始享受樂趣。
他們很願意寵着這個天之驕女。
和她成為室友的那天，她溫柔的性格和漂亮的外表吸引了你，每個人都是視覺動物，你也不例外。
她很優秀，你以為你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剛開始也確實是這樣。
你們不管去哪裡都在一起，你深知她到底有多受歡迎，和她站在一起，你像個陪襯的丫鬟。
一開始你並不介意，直到有人把她的照片發到了網上，掀起一波浪潮後，照片裡站在她旁邊姿色平平的你自然而然地被拉出來作對比、被羞辱、嘲諷。
你看到那些評論時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
難過、痛苦、委屈、傷心、憤怒……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他們很冷漠，冷漠到將你一個無辜的女孩子踩到泥里，就為了高高捧起另一個女孩子。
白禮安慰你別和那些人計較，說他們太無聊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面帶笑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和你共情呢？她永遠無法共情你的難堪和痛苦。
這是第一次，你對她產生了嫉妒的情緒。
你試圖疏遠她，可她渾然不知，仍舊每天黏着你，就算外出也會給你帶吃的或是其他禮物回來。
她太好了，好到讓你覺得自己是個無比卑劣的人。
你感到羞恥，為了安撫自己的良心，你嘗試忽略自己的真實感受和她重新相處。
白禮什麼都沒有察覺出來，包括你曾想要遠離她這件事。
可橫跨在你們之間的不平等還在繼續。
你們一起出門，那些異性總會殷勤地擁護白禮。
在餐廳里，他們會請白禮吃飯，在地鐵上，他們會給白禮讓座，就算是逛夜市也會有小孩兒過來送她一束花。
而你什麼也沒有。
你不是在嫉妒她因為外貌優勢而得到的便利，而是在為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感到生氣。
憑什麼請她吃飯要在背後議論你呢？憑什麼給她讓座要故意撞開你呢？憑什麼給她送花要把你和她作比較呢？
沒有太多的原因。
如果你和同樣普通的人站在一起，你就是無罪的。
但你的朋友太過優秀，你這個普通人身上那些本來不值一提的缺點，在別人眼裡就被無限放大。
預想的大學生活全然變了樣，因為你不夠漂亮，所以在白禮享受那些天花亂墜的誇讚時，你得承受無數陌生人無休止的惡意。
你只是個心理不夠強大的女孩子，沒有在殘酷的社會裡翻滾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問題。
你怨恨那些貶低你的人，也埋怨白禮。
明明家裡這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來擠宿舍？
如果你沒有和她分配到一個寢室，你就不會遭受這些無妄之災。
你也想和白禮撕破臉，這樣你就有理由和她分道揚鑣，過上屬於你的正常的生活。
每當你這樣想，善良的鮫人女孩對你的好又會讓你懷疑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她沒有錯，你為什麼要埋怨她呢？都是因為你沒能好好開解自己，是你的問題。
你試圖說服自己。
直到某天和你同校的你的初戀跟你提了分手。
分手的原因很簡單——沒感情了，膩了。
你難以承受這種結果，你們從高中就在一起，他也是個人類，對你很好。
在每個重大的節日裡，你們都會許下要和對方永遠在一起的願望。
你當真了，他卻背棄了你們的誓言。
你的挽留沒有任何用，他看你的眼神冰冷陌生，還有不難察覺的厭煩。
於是你也學着放下，只是分手後的創傷讓你在寢室里哭了好幾天。
那些天都是白禮在陪着你、開導你。
你想，她真是一個好女孩啊，你當初為什麼會那樣想她呢？你簡直是個糟糕透頂的人。
你對她充滿了感激的心情，癒合心理創傷的那幾天，你根本沒辦法離開白禮，你需要她陪着你才能好受些。
白禮很遷就你。她有着溫柔的笑容，會在你泣不成聲時把你抱在懷裡，用天籟般的嗓音安慰你。
少女柔軟芬芳的懷抱是撫平悲傷的良藥。
她不厭其煩地誇讚你，說你是個很好、很可愛的女孩子。她說這都不是你的錯，是那個男的沒眼光。
你信了。你真的信了，她那麼好，表情那麼真誠，怎麼可能騙你呢？
在你豁然開朗後，你卻意外看見了你曾經深愛的前男友在糾纏白禮。
一定是你的前男友在騷擾她。
你無條件地相信她，想衝出去幫白禮脫困。
在你踏出去那一步後，你卻聽見了前男友氣急敗壞的高昂嘶吼。
「你明明說過，只要我和孟瞳分手，你就和我在一起的！」
白禮的表情冷漠，那雙平時看起來春風和煦的眼睛，此刻也冷得像冰。
她冷笑一聲，蔚藍的眼睛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輕蔑的態度就像是在看毫不起眼的垃圾。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是你自己要和小瞳分手的。」
他錯愕地看着面前可望而不可即的鮫人。
她像一顆明珠，熠熠生輝，不管是誰在她的旁邊都會被她的光亮覆蓋到黯然失色。
這樣的明珠怎麼不會讓人心生歹念呢？人人都是小偷，都想偷走她的心，但當靠近了才會發現她渾身是刺，會扎傷人。
他和你熬過了高中高考，考上了約定的大學，他原本可以和你有個光明的未來。
可在看到白禮的一瞬間，所有的海誓山盟在他的心裡都失去了重量。
他的心偏了，他知道白禮是你的室友，所以從你這裡藉口拿到了白禮的聯繫方式。
他剛開始只敢肖想。
後來，他覺得白禮對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不然為什麼他和你出門約會，白禮總會想方設法地跟着你一起出去？為什麼會在你離開去上廁所的時候一直看他？
他背着你和白禮徹夜長談。
追求者無數，從小被捧在手心裡的鮫人享受着數不清的寵愛，即便聊天時過於冷漠，他也覺得無傷大雅。
這樣美麗的女孩子，任性一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被徹底迷住了，在他捅破窗戶紙後的某天，白禮說他有女朋友，她不可以答應他的表白。
他昏了頭，以為自己有機會，只是礙於他有女朋友所以白禮才不同意。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和你提了分手。
但預想中的抱得美人歸併沒有得償所願。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是啊，白禮這樣的人，什麼樣的追求者沒有？他沒錢沒勢，白禮怎麼可能看得上他？
白禮只是把他當成了一條搖尾巴的狗，把他當成了證明自己魅力的戰利品，沒了興趣就可以一腳踢開的那種。
在他茫然的時候，白禮已經離開了。而他在想和你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想了想，應該是不可能了。
他自嘲地苦笑一聲，為自己曾經的選擇感到後悔。
而目睹了一切的你，早已渾身發冷，淚流滿面。
你以為善良溫柔的白禮，實際上是搶走你男朋友的罪魁禍首。
這些天她陪着你、安慰你，裝得那麼真誠，其實早就在心裡笑開了花吧？
可是為什麼啊？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她已經擁有那麼多了，而你就只有他。
你想到在你被網上陌生人群嘲的那段時間，白禮也是這樣安慰你的。現在想想，她應該很享受那種感覺吧。
明明剛開始你們那麼要好。
你們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逛街，還睡在一個被窩裡聊八卦，分享同一份蛋糕，用同一個杯子、勺子，你的所有秘密和心事她都知道。
你們親密無間，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可那都是假的。
現在回想起點滴細節，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你雖然不是什麼大美女，但也算得上清秀，學校里也有過追求你的男生。
但是往往還不等你和他們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他們轉頭就會去圍着白禮轉。
起初，你只以為是白禮魅力太大的原因，後來從某個追求者的嘴裡聽到，是白禮主動加了他們好友後，你也產生過一些疑惑。
現在答案浮出水面。
白禮一直在騙你，她根本就不是個好人，從一開始她就是故意的。
不管是讓你承受非議，還是搶走你僅有的一切，她都是故意的！
你被這個真相壓得喘不上氣，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也看不起你吧？和你假裝交好，只是想讓你成為她美麗的襯托。
真是可笑啊。你太蠢了，怎麼會認為那樣的人願意和你做朋友呢？
她從來都不無辜。
你哭着跑回了寢室，而白禮還沒有回來。
你撲在床上大哭一場，將白禮剛送給你的一套護膚品扔進了垃圾桶。
這套護膚品很貴，是普通大學生絕對消費不起的價格。
白禮送給你的時候，你開心得合不攏嘴，抱着她蹦蹦跳跳，不停地說「謝謝」，還親昵地親了她的臉。
那個時候她應該厭惡極了你吧，覺得你廉價，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套護膚品就能讓你對她千恩萬謝。
現在看到她送給你的東西，你噁心得想吐。
白禮是半個小時後回來的，她去買了午飯，還給你帶了一份回來。
她掀開你的床簾，聲音溫柔地叫你吃飯。
你趕緊擦掉臉上的眼淚，但她還是看到了。
她驚呼一聲，憐惜心疼地捧着你的臉，滿眼都是對你的心切着急。
「怎麼了，小瞳？有人欺負你嗎？」
你想問她，可你還是忍住了。
你低着頭，躲開了她的手，聲音不自覺地變得冷淡：「沒什麼，一點小事。」
鮫人纖細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縮，她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將你細微的神情納入了眼底。
她不再問你，體貼地幫你把給你買的那份午飯拆開。
「是你喜歡吃的牛肉。」
你說了聲「謝謝」，哭了太久，你的嗓子已經啞了。
你掏出手機，把飯錢轉給了她。
白禮看着手機上的轉賬，表情冷了下去。
只是一瞬間，她又恢復了以往的溫和。
「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給我轉賬？」
做錯事的人不是你，但你就是不敢看她，莫名地心虛，連你自己都覺得自己窩囊。
也可能是被她壓了太久，不自覺就產生了自卑心理。
你小口吃着米飯，最愛吃的菜現在吃進嘴裡也沒什麼胃口。
「只是覺得老是白吃你的不太好。」
白禮輕笑一聲，坐在了你的旁邊：「這有什麼？你不也經常請我吃東西嗎？」
你抿着唇，有種被她狠狠諷刺的錯覺。
和她給你買的東西比起來，你的回禮顯得那樣廉價。
你也不好意思總是收她的東西，可她會執拗地把禮物塞進你的懷裡，你不要她就會假裝生氣。
你以為這是好朋友的正常相處模式。
到頭來還真是你想多了。
你沒說話，咀嚼的每一口都讓你感到千刀萬剮一樣地痛苦。
白禮何其了解你，她知道你的所有。
她靜靜地看着你，你肯定有事瞞着她。
但你現在需要一些時間自己消化，一直問你的話你會煩的。
白禮想去給你接杯水。
轉身時，她看到了躺在垃圾桶里眼熟的幾個瓶子。
是她送給你的那套護膚品。
白禮記得很清楚，因為是她選了很久才找到的最適合你膚質的水乳。
你才用了幾次，好端端的，你就把它們扔了。
白禮一動不動地盯着垃圾桶看了許久，漂亮的臉上漸漸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陰霾。
你忽然想起來你扔了什麼東西，可她已經看到了。
你有種被人抓到做壞事的慌張，也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你安慰自己。
是她先對不起你的，你只是扔了她送給你的東西，這又算得了什麼？
可白禮什麼都沒問你，她彎下腰，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撿了起來，回頭笑着對你說：「怎麼不小心掉進垃圾桶了？」
她幫你把東西放進了柜子里，貼心囑咐你：「下次一定要放好哦。」
白禮很聰明。家族中，她在同齡人里是備受寵愛的寵兒，她向來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對旁人細微的情緒變化也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她的室友，最近似乎又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怪圈，開始低迷、消沉、抑鬱，甚至是刻意疏遠她。
白禮一直都知道，你很在乎那些人對你的評價，你做不到你所說的不在意，他們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她安慰你、陪着你，卻從來都把那些對你的謾罵說得風輕雲淡，讓你懷疑是不是自己過于敏感。
其實你一點兒也不敏感，你的變化都是她在一手操控。
可憐的少女哭得一塌糊塗時，她充當了救世主的角色開導你，讓你覺得這個世上只有她對你是好的。
她從來不害怕你會離開她。她永遠保持着優雅完美的姿態，有了她作為對比，你就是路邊一棵不起眼的小草。
你會難過，會陷入茫然，最後在良心和道德的譴責下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她搶走了你的男朋友，因為那個齷齪的人類男性根本不是真的愛你。如果他真的愛你，你們的愛情真有那麼無懈可擊，他也不會總是偷看她，試探一樣對她釋放求愛的信號。
還有那些追求你的異性，一個個打着真愛的名頭，行着浪蕩、流氓的事。她全都能看出來，唯獨你這個單純的小傻子被蒙在鼓裡。
你這麼笨，沒了她你會被人騙得精光。於是白禮決定幫你，她吸引了你的每一個追求者的目光，這樣他們就沒精力再去纏着你了。
在你又一次冷落她的時候，白禮還和以前一樣對你好，因為每次這樣，你都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投向她的懷抱。
她給你買禮物，邀請你逛街，請你吃飯，和你分享音樂。
但這次好像你任性得有點太過頭了。
已經整整一個月，你看她的目光仍舊陌生而冰冷，刻意在她和你之間豎起一堵高牆。
白禮覺察到了危機，她意識到事態開始失控。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她以為是你前男友把她供了出去，追問才知道對方因為羞於出口而一直保守着這個秘密。
你拒絕了她的一切，不管是她的禮物還是她的擁抱，你在試圖徹底分離出她的世界，和她兩不相干。
她怎麼會允許呢？你們這麼要好、形影不離，沒有人能把你們拆散。她這麼愛你，你不能這樣對她。
白禮想要查明真相，她開始跟蹤你，偷拍你的照片，試圖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她並不羞愧自己對你的所作所為——就連偷拍，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你睡覺時的照片，都被她打印出來小心翼翼地封存在相冊里，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方便她時時刻刻拿出來回味。
而因為她「女性」身份的便利，就算你在她的手機里發現了你的照片，你也不會感到驚奇。這就是女孩子之間的正常相處模式，不對嗎？
她實在太過緊張，得到答案之前，她幾乎每天都在焦慮中度過，那些不知好歹的異性的糾纏讓她煩躁到想把他們扔到海里餵魚。
與其說是你離不開她，倒不如說是她沒辦法離開你。
你每天的生活三點一線，枯燥乏味到沒有任何異常。
白禮不信。
於是在你洗澡的時候，她偷偷打開了你的手機。
她知道你的手機密碼。最要好的那段時間，她哄着你把鎖屏密碼換成了她的生日。
在發現你並沒有更改密碼時，白禮的臉上漾開了嬌羞的笑容。
她平靜而癲狂地在你手機里翻找一切可能成為你疏遠她、冷落她的證據。
還真讓她找到了。
在看到你的微信裡面有個和你頻繁聊天的異性後，白禮的表情崩裂了，顫抖的手指快速翻看着你們的聊天記錄。
越往下看，她的臉色就越難看。
到最後，她眼角無法控制地抽搐着，將你的手機用力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正好從浴室出來，巨大的響聲和地上破碎的手機讓你驚恐地叫出了聲。
你撿起手機，玻璃碎片掉在了你的掌心，露出裡面的各種零件，已經不能開機了。你紅了眼眶，怒視着白禮，滿腔怨恨在此刻有了發泄點，你沖她吼叫。
「你憑什麼摔我手機？！」
白禮愣住了。她僵在那裡，茫然無措地看着你，就像被欺負的人是她一樣。
她沒想到你會這麼對她，她被嚇到了。
你的眼淚掉了下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牽動着她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白禮急切地靠近你，她想碰你，卻被你滿眼抗拒地躲開，你對她充滿了警惕。
「別碰我！」
白禮慌了。
她的臉色蒼白，眼尾泛着濕潤的紅，與眼中清澈的藍融合出模糊的色彩，像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漂浮的紅藻。
「對不起，小瞳，我不是故意的，我賠你一個新的吧。」
她的語氣和態度幾乎是低三下四的卑微，可你只覺得這樣的白禮無比虛偽。
經歷過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戲耍，你已經不再相信她的那些伎倆了，你再也不要被她當狗一樣玩弄了！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你讓我覺得噁心！」
你看向她時的厭惡眼神將她刺痛，白禮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像是墜入最幽深的海，冰冷的水奪走了她的溫度。
她哭出了聲，不顧你的意願緊緊抓住了你的手，唯恐放開你就會消失不見，再也不會理她了。
「小瞳，是不是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你別討厭我。」
「求你。」
你沒辦法掙脫她。
她這樣說又有什麼意義？是在偷偷錄像或者錄音，好把你「欺負」她的樣子發到學校論壇上，讓那些心偏到太平洋的人指責你、攻擊你嗎？
「滾開！」你用力將她推開，白禮踉蹌着跌坐在了地上。
凌亂飛舞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臉，只露出一雙濕潤、恐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
心一跳，你被她看得頭皮發麻，抿着唇轉身離開了宿舍。
今天晚上還是在其他朋友那裡留宿一晚吧。
你又想起來。
好像除了白禮，你已經沒有別的朋友了。
她太過黏人，你的一舉一動都被她掌控着，一旦有主動靠近你的人，全都會被她搶走。
不管是追求者還是朋友。
她只是喜歡搶你的東西，並不是真的喜歡。
被她搶走的追求者和朋友，往往幾天她就會失去興趣，扔在一旁，轉身又黏着你，繼續搶走你身邊可能出現的所有人。
你捂着陣痛的頭，後悔當初自己的心軟。
如果早點遠離她，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站在宿舍樓的走廊上，你穿着單薄，迎面吹來的冷風讓你打了個哆嗦。
還是去酒店吧。
決定好後，你準備下樓，反正今天晚上你是不可能和白禮住在一起的。
剛走沒兩步，白禮就形色倉皇地追了出來。
她的臉上掛着淚，平日裡的淡定溫和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抓住了你的手臂，強行把你往回拽，不讓你走。
「小瞳，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已經這麼晚了，你別亂跑，你要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的話，我走就好了！」
你們的爭執很快引來了其他宿舍的人的圍觀。
她們竊竊私語，落在你身上的眼神帶着偏見和厭惡。
你慌了，只想快點擺脫她。
「你放開我！」
沒人在乎事情的真相，她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她們看到的，就是你仗着白禮的溫柔欺負她、霸凌她。
有人憤憤不平，出聲責罵你：「別太過分了你！」
很快又有人附和：「就是！仗着人家白禮沒脾氣好欺負是吧？」
「誰不知道你收了白禮不少好處，想不到是條養不熟的狗！」
接二連三的謾罵淹沒了你，你的解釋連冒頭的機會都沒有。
她們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要把你撕碎，似乎這樣就是在替白禮這個無辜的女孩子討回公道。
可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你，她們為什麼不聽你的解釋？
在一擁而上的混亂人群中，你對上了白禮的眼睛。
很漂亮，很冷，也藏伏着意想不到的危險的陷阱。
她的眼淚、她的哀求、她的道歉，都是將你拉下萬劫不復的鎖鏈。
渾渾噩噩中，你好像被很多人推了回去。
宿舍的門關上，阻隔了嘈雜的聲響。
你眼神空洞地坐在床上，直到白禮給你遞過來一杯溫水。
哭過一場，她的眼睛是紅的，嗓子也是沙啞的。
她討好一樣，小心翼翼地用兩隻手捧着杯子遞給你。
「喝點水吧。」
你緩緩轉動灰濛濛的眼球看着她，然後把杯子掀翻，水灑了一地。
「白禮，你就是個騙子。」
鮫人少女微張着蒼白的嘴唇，淒哀地撲閃着眼睫。
她的聲音很輕，楚楚可憐的，卑微地乞求你的原諒。
「我改，好不好？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都改。」
改不了了，就算真的改了，你和她也回不到從前，你沒辦法放下。
撕破臉後，你再也不用和她虛與委蛇。其實獨來獨往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反而沒了白禮，你還不用當她的陪襯。
唯一不好的，是你被白禮糾纏了。
不管你去哪裡，她都像個影子一樣寸步不離地跟着你。不管你怎麼罵她、躲她，她仍舊雷打不動地出現在你的周圍，讓你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做出那副搖尾乞憐的樣子，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關注白禮的人把你們的相處都看在眼裡。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說你因為嫉妒所以一直欺負柔弱可憐的白禮，不僅使喚她給你做事，還向她勒索了不少錢。
這些莫須有的謠言讓你被輔導員私下找到談話，字裡行間都是在斥責你的所作所為。
在所有人眼裡，白禮就是個可憐的柔弱的受害者。
你不知道該怎麼向輔導員解釋，你說是白禮纏着你，輔導員表示半信半疑。
沒人信也正常。畢竟白禮那樣優秀，怎麼會缺你這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呢？
你離開辦公室，外面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你睜不開眼。
你覺得冷。
自從遇到白禮之後，你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當你想爬出來，又會被她拉下去。
循環往復，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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