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事:「柳先生,我此次是替城主大人來向令愛提親的。」
柳大富:「城主抬舉了,小女自幼被嬌縱慣了,怕是難當城主夫人的擔子啊。」
江管事:「先生過謙,這冥水城誰人不知柳家小姐知書達理,相貌氣質更是出塵。您有所不知,元宵節那日,城主私服出遊賞燈,意外撞見了柳小姐,對柳小姐一見傾心。城主說了,若他能娶柳小姐為妻,便是整個冥水城的福氣啊!」
柳大富:「哪裡哪裡。能入城主的眼,才是小女的福氣。只不過,老夫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只求她一生順遂,便是嫁了人,也是要兩情相悅、夫妻和睦才好。」
江管事:「這是自然。若江柳兩家結為秦晉之好,有了城主的幫扶,先生的家業不愁做得更大,便是回歸中原也是指日可待的。先生也知,近年邊關不穩當,賊盜四起,冥水城也難免遭難。城北馬家遇伏的事兒,想必您也聽說過。家宅錢莊被賊人掏了個乾淨,府中女眷盡數被擄了去,馬家主鬱氣難解,當下就去了。故,城主大人也需大伙兒的助力,方能保全這一城百姓啊。想必柳先生也有此心,畢竟無人可知,賊人下一個惦記的,會是誰家。您說呢?」
柳大富:「柳家自是和城主一個心思。煩請管事回去通稟,若小女答應了這樁婚事,老夫定會親自登門商討婚聘事宜。」
江管事:「那便等着先生的好消息了,在下告辭。」
柳大富眯起眼看着江管事遠去的背影,有些氣憤,又有些動心。誰也不知他在思索什麼,一雙背在後腰的手來回搓磨着衣袖,那料子一看便是上乘的,但日子久了,也起了些毛邊。好一會兒,柳大富似是謀定了什麼,擺擺手,吩咐下人去讓廚子做些女兒喜歡的吃食,便皺着眉回房了。
晚膳時分,廳里擺了一桌子好菜,什麼清蒸鱸魚、鮮炒藕帶、酒釀甜羹、酸醃筍絲......這哪裡是西北腹地,分明是江南福地。柳大富已坐定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女兒的腳步聲。
柳大富:「帶雨,怎麼來得這樣晚?」
柳帶雨(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去了趟城外莊子,待得久了會兒,便耽擱了。」
柳大富:(沉默不言,神情不悅)
柳帶雨:「爹爹,她...她病了,似是病得很重,大夫說怕是不大好。女兒想...女兒想把她接來府中,好養養身...」
柳大富(嚴肅打斷):「不必了,生死有命,她若活不過,便是她的命。現在外頭不太平,城中也多有滋事之人,莊子就不要再去了,我會派人看着的。「
柳帶雨(低頭掐手,隱忍克制):「女兒知道了。」
柳大富(冷場片刻,轉而笑):」來,今日的菜都是你愛吃的,快坐下嘗嘗。」
柳帶雨(抬頭):「爹爹,我答應了。」
柳大富(夾菜):「什麼?」
柳帶雨:「婚事。」
柳大富:「你如何得知的?」
柳帶雨:「下午婆子們出去採買,聽到外頭都在議論,城主大人要迎娶柳家千金過門。她們一回來,府里也就傳開了。」
柳大富(放下筷子):「哼!城主也真是看得起咱們家。說起來,元宵那日你何時出去的?怎的就碰上城主了?」
柳帶雨(眉頭一跳,眼眸一轉):「那日宴客,府里上下都忙着,獨我無事可做,晚膳後便帶着丫頭出去賞燈了。路上人多,不小心散了,一下着急忙慌地就...就撞上了。」
柳大富:「哎,想來也是你和城主的緣分吧。」
柳帶雨:「興許是吧。爹爹,女兒知道您擔心什麼。城主府雖權勢不可測,卻也有一個天大的好處,便是能時常回府,陪在爹娘身邊。想必城主看在柳家的面子上,不會薄待我。我若既做了城主夫人,日後也算有一重權勢依靠。」
柳大富(愣住片刻):「前些日子你不是還說不想嫁人,怎得今日這樣說?莫不是轉性了?「
柳帶雨:」爹爹,我是柳家之女,自然當以柳家大局為重。「
柳大富:」你能如此想便好,只是爹爹心裡總覺得虧欠你。」
柳帶雨:「爹爹多慮了。」
柳大富:「既然你答應了婚事,那明日,我便走一趟城主府吧。(釋然一笑)我的帶雨啊,昨兒還是個追在我屁股後頭的小丫頭呢,這一眨眼就要嫁人了。好啊,好啊,我也老咯!」
柳帶雨:「爹爹不老,爹爹還年輕着呢!來,吃菜,可不能浪費了這一桌子好吃的!」
柳大富:「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帶雨咽下一口菜,抿着嘴,眼眸低垂,又溜溜轉了轉,沒有人看到她那一閃而過的冷意。她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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