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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9
天色將晚，我焦慮地在師兄的門前踱步，不敢進去打擾大夫，等了許久，直到我再也忍不住想破門而入時，大夫終於推開門走出來。他凝重的神色讓我的心一路下墜。
「我師兄，怎麼樣了？」我急忙湊上前，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小姐……」大夫搖搖頭，向我施了一禮，臉上是深深的惋惜，「老夫才疏學淺，公子他……撐不了多久了。」
師兄自己就是大夫，以他絕頂的醫術都救不了自己的話，天底下又有誰能救他。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
我曾想過，師兄身上的毒是否也可以像當初一樣渡到別人身上。
喬蘭卻搖了搖頭，「周大哥從來沒有放棄過，他一直在尋找解毒的法子，只是能想到的辦法我們都試過了。」
當初毒轉入師兄體內擴散極快，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毒便蔓延至師兄的五臟六腑，師兄憑着深厚的內力只能勉強護住心脈。
師兄飽受十年煉獄的折磨，直到最近他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想見我最後一面。
「阿瑤，」
師兄再次醒來時已是夜半時分，他輕輕喚着我的名字，眼神有些渙散。
「師兄，你醒了。」
我放開師兄的手，扶他坐起來，聲音啞得厲害。
「阿瑤，我沒事」
師兄搖搖頭，蒼白的臉上牽起一抹安慰的笑容，聲音更是虛弱了幾分。
「疼嗎？」
我小心翼翼地輕撫他的臉，心中泛起一抹苦澀，好不容易才見面，竟又要天人永隔了嗎？
「疼，五臟六腑都疼。」
「師兄，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的。」
我心痛到無法呼吸，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師兄其實知道我沒有多大把握，但看着我的樣子卻不忍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
這段時間，我寸步不離地守着師兄，我們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師兄身體裡的毒不斷吞食他的生機，他的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暈倒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最後連開口說話都很勉強。
喬蘭來了，她留下了玲瓏石，如果說醉生夢死焚毀一切，那玲瓏石便是凍結一切，人將會陷入沉睡，在沉睡中毀滅重生，但也許將永遠醒不過來。
「我不知玲瓏石能不能救周大哥，但玲瓏石能讓周大哥的身體完好無損，將玲瓏石含在口中，周大哥便會陷入沉睡，身體機能停止，毒也就不會再蔓延。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身體修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至於能不能醒來，一切都看周大哥的造化。」
我小心翼翼地將師兄擁進懷裡，淚水忍不住噴涌而出，那是我此生少有的痛哭。
如果人不在了，那過往也將成為空白。
是世道，也是命運，偏偏我不信命。
「師兄，你相信我嗎？」
師兄艱難地點點頭，露出他特有的清淺的笑容，即使一臉的病態，風華氣度卻不減半分，依然是那個光風霽月的絕世公子。
我打開玉匣，拿出一塊晶瑩剔透，拇指大小的玉石，輕輕放進師兄的嘴裡，看他乖巧地含住，然後緩緩地閉上雙眼。
我低下頭，親吻他冰涼的薄唇，直到再也聽不見他的心跳聲。
師兄，你一定要早早回來，不要讓我等太久。不早也沒關係，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足夠等你了。
師兄，這輩子，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你別怕，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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