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再次降臨到城市上空,燈火綻放的光芒,閃閃着遙相呼應。那久違的溫度,似乎要將夜空點燃。
銀杏葉再也受不住霜的壓迫,墜落在冬的土地上,但剛剛投入土地的懷抱,就被一個人的腳給死死壓在了下面,「咔嚓」一聲,碎掉了。
也不能說是人,只是個長得像人的生物。維利葉獨自站在這森林裡難得的空地上,望着遠處的城市。她已經在這裡望了有一個多小時了。
身後那些無靈喪屍都沒事幹,一個個站着,進入了休眠狀態。從不遠處看,就像森林裡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小石柱。
維利葉回頭看了一眼它們,輕輕地嘆了口氣。
'「如果是他們,也挺好的……」
維利葉低下頭,看着自己這個身軀里那已經腐爛斷裂的神經脈絡。她的神經脈絡在混沌力量的加持下顯得比活人的還要活躍,全身都在流動着能量體,從遠處看,就好像一個在充電的人,全身周圍閃爍着灰白色的火光。
她覺得自己很不幸,也很幸運。維利葉之所以不幸,是她後悔響應時空界王的召喚,回到這個已經不屬於她的星球,還在這裡,當起了見不得人的怪物。但既然來了,就做點事情吧。幸運的是,她得到了能摧毀這個她所厭惡的世界的力量。至少在這一點上,她很成功,甚至成功地瞞過了混沌結晶的考核。
「哇爾——」
一聲疑惑地嘶吼將維利葉的思緒拉了回來。維利葉轉過身,她的一隻無靈喪屍不知是睡醒了還是根本沒睡,站在她身後,弓着身子歪着頭,似乎在問她為什麼不睡。
雖然是無靈喪屍,但在維利葉的設定里,她還是賦予了它們一定的情感能力——要不然,連自己的指揮都不聽,那還打什麼仗啊。
「我一會就睡。」維利葉說。
雖然她知道,現在已經不早了,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
那隻喪屍遲疑了一下,回到同伴中繼續在那站着,不動了。
維利葉見它繼續去睡覺,繼續往那邊的城市望去。
戎星者出手調查的那件兇殺案,正是維利葉所為。為了復活無靈喪屍作為自己的軍力,她來到那裡的墓地。在施法的時候,維利葉敏銳的眼睛捕捉到了一絲鏡片的閃光——由此抓住了那個看守員,為了不讓自己暴露給人類,殺掉他,是唯一的選擇。
至於為什麼在現場會留下一顆眼珠,這個,就要問當時維利葉為什麼要選擇把看守員的眼珠摳出來了。也許是她真的對人類的偷拍很反感。
但是,有一點匪夷所思——維利葉沒有選擇毀掉看守員的手機,而是,故意將它放在地上,就帶着剛復活的小弟前往了下一個墓地。
難道,她是為了警示人類嗎?根本說不通,光是這被挖空的墓地和消失的看守員,就足夠人們膽寒害怕一段時間了,如果維利葉不露面解釋,這成為人類史上的未解之謎都有可能。
不過,維利葉並不想玩這些把戲,她留下拍到自己的證據,是因為維利葉知道,自己身後還有個跟屁蟲——苗成岷。
自從維利葉離開靈屍群後,苗成岷一直在全國四處尋找她的蹤跡,想在她擴張勢力之前阻止她。但是,偌大的國土,苗成岷去哪裡找維利葉?他發現維利葉來到的這個墓地,純粹是巧合。
或者說,是苗成岷的運氣指引他來的。
維利葉就像一個離家出走的逆子,孑然一身在森林裡遊蕩着。她相信自己做得到——復活喪屍,重建星球,讓全宇宙都知道自己的威名。
她雖然沒有混沌結晶,但是在復活無靈喪屍上,維利葉被賜予的力量已經足夠她施法了。
那是維利葉擴張勢力的第一站,維利葉留下證據的意圖,跟人類的某某地到此一游是差不多的意思。她估計苗成岷會比人類警察先到,所以留下了手機——維利葉就是想要讓苗成岷知道:你什麼都幹不了,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成功。
只是維利葉有些失算,因為最後還是人類警察先到了。
維利葉當然不只留下了這一個,她還特意留下了一隻無靈喪屍,就相當於是在向苗成岷炫耀自己的成果。但可惜的是,沒等到苗成岷看見——不過被喬治發現了,當時喬治還湊近看了一眼——就被囂狂和藍面俠身首異處了。
維利葉回想着自己的最近一個月來的經歷,感覺自己好像每天要麼在墓地,要麼就是在去墓地的路上。現在,雖然她沒有數自己已經擁有了多少無靈喪屍作為自己向人類宣戰的籌碼,但直覺告訴她,是時候了。
因為維利葉心裡早就想好了,其實她不用復活太多喪屍,一來行動不方便,二來,她可以復活那些被殺死的人類作為自己的炮灰啊。一邊收割,還能廢物回收,多麼一件美事。
不知不覺,遠處的曙光已經撕破了黑暗,穿透陰霾在了降臨人間。維利葉根本不怕直視太陽,她的虛擬瞳孔隨着晨陽緩緩抬起,將自己心中的思緒全都悄悄隱藏。
亦正亦邪,或許是對維利葉最中肯的評價了。她生前是個族人的英雄,死後,卻是整個人類的敵人。
她也懷念啊,懷念曾經的親人、家園、世界,可惜,都被人性毀滅了。
「別想了,維利葉。」她喃喃自語道,「等太陽升起到東偏南三十度,帶着你的小弟們出發吧。」
她坐下來,頭靠着樹幹,用雙臂將自己的雙腿環抱着。
「我就睡一會……就一會……」
維利葉頭一歪,沉沉地睡了過去。
「叮鈴鈴……」
「起床啦,懶豬,要是再睡,姐姐我就弄洗你……叮鈴鈴……起床啦,懶豬……」
馬一涵清純可人的聲音開始在房間裡迴響,一遍又一遍。劉宣翻了個身,大腦掙扎了好久,終於做了個極其艱難的決定——劉宣將手臂伸出了溫暖的被窩,手臂告別了家園,頂着冰冷刺骨的空氣,冒着被凍僵和凍壞的生命危險,顫顫巍巍地將手掌放在了金屬鬧鐘罩上,中指不顧寒冰的侵蝕,拼盡全力地往下按着按鈕——「啪嗒」一聲,鬧鐘終於被按掉了。
劉宣立刻光速收手,整個人悶在被窩裡,恢復着剛剛消耗掉的巨額暖氣——這可是他攢了一晚上才有的一絲絲暖意啊。
「嗯……不想起床……」
劉宣知道現在八點了——他定了八點的鬧鐘。
「嗡」,手機響了一下。
「推銷短信,不用管。」劉宣想。
「嗡。」
「公益短信,不用管。」劉宣一動不動。
「嗡。」
「我沒錢啊……怎麼老是給我發詐騙短信?」劉宣竭力說服自己。
「嗡。」
「安曉天肯定在催老子起床……」
「嗡」「嗡」。
「……」
「嗡」。
「哎呦,饒了我吧!馬一涵——」
劉宣睜開眼睛,裹着被子咕嚕嚕滾到床邊,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
果然,馬一涵知道他八點起床,準時給他發去了早安,還附帶了幾句語音。
劉宣點開第一句語音。
「起床啦起床啦,小壞蛋。」
劉宣旋即就繃不住了,他微笑着,繼續聽着語音消息。
「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今天啊,是平安夜哦。一定要吃蘋果吖,必須吃!」
「祝你……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平平安安每一天!」
「我沒別的意思哈,那個,幫我也向安曉天捎個祝福吧,好久沒看到他了。」
劉宣靜靜地聽着。
「哎,你知道平安一元嗎?」
「哎呀,小笨蛋,我就知道你啥都不懂,告訴你叭。簡單來講就是,一個平安一塊噢,你數數我發了幾個平安啊,嘻嘻,快給我,否則,舉報拉黑刪好友!」
「瓜皮……」劉宣一邊坐起來穿衣服,一邊看着手機。
「逗你的,哈哈,我可不敢。唔,聖誕夜,要是你能和我一起過就好啦。到時候我看看能不能再來哈。涵涵愛你喲~」
語音結束了。劉宣故意什麼都不回,把手機放在一邊,自己刷牙洗臉去了。
「嗡」。
洗完臉,手機又響了。劉宣已經想好怎麼撩這只會假裝生氣的小可愛了,他憋着笑,滿懷期待地打開手機。
馬一涵的信息框裡還是那幾句語音,反而是秦偉山那裡多了條消息。
劉宣頓時臉上掛滿黑線,輕輕地用手指在秦偉山的消息那裡戳了下。
「在嗎?」秦偉山問。
「嗯,在。」
劉宣回完秦偉山的消息,就大概知道要幹嘛了,他放下手機揉揉眼睛。
「嗡」。
「肯定是叫我們開會,納爾斯。」劉宣對納爾斯說。
「你這傢伙,不理我是吧?打洗你!」
馬一涵的消息突然竄出來。
「開會?」納爾斯打趣地反問劉宣。
「呃……」
劉宣無語了一下,接着立刻給馬一涵回了一句:「沒有呢,一起來就在想你昨天的白絲,想出神了。」
「下句話肯定是,老色鬼,信不信?」劉宣笑着和納爾斯打賭。
「我覺得偉山會快點。」納爾斯說。
「得,你的上嘴唇和下嘴唇需要一個親密的約會。」劉宣翻了個白眼。
「我又沒用嘴唇說話。」納爾斯在心裡說。
「嗡」。
「瞧好吧,看我怎麼調戲她。」劉宣說。
「今天上午十點來指揮室開會哈。」偉山發來一條消息。
劉宣瞬間石化。
「調戲吧。」納爾斯要是有另一個身體,現在估計已經笑開花了。
「哼,怎麼,想摸啊?老色鬼,不給摸,嘻嘻。」過了一會兒,馬一涵才回了一句。
「好吧,我承認我自卑了。」劉宣站起身,說,「出發吧,我們去把昨天得到的消息告訴他們,攔截行動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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