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青埂峰,便已然踏入綠萼國的領地,溫晴兒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長長地舒了口氣,她輕輕抬手招呼丫鬟小竹暫且停下休息片刻。
臨行前父王那一番諄諄教導仿佛仍在耳邊悠悠迴響。
父王一臉凝重地看着她:「晴兒,你與公孫繪馬的婚約在一年前就已然定下,但你可知道父王為什麼還一直對綠萼國窮追猛打嗎?」
溫晴兒微微仰頭,目光堅定地回答道:「女兒知道,我們青鸞國在戰場上越是強勢,女兒嫁過去之後的地位就會越高。」
父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滿含深意地說道:「你知道我的苦心就好,我沒有兒子,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藍衫國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你自願遠嫁他國也是為了保住青鸞國,但為父我只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永遠喜樂安康。我聽說你與藍衫國的二王子駱寒情投意合,那個孩子我是瞧着他長大的,可……」
溫晴兒急忙打斷他的話頭,急切地說道:「綠萼國的公孫繪馬文武全才,年紀輕輕便能獨當一面,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請父王不要為女兒擔憂。父王這次派出三路疑兵,固然保險,但我認為只有第四路才是安全的。」
事實果然如溫晴兒所料,三頂花轎均被藍衫國的駱冷派人狙殺,而第四路,只有溫晴兒主僕兩人喬裝出城,歷經艱難卻安全抵達了三國交界處的青埂峰。
小竹一臉疲憊地抱怨道:「公主,您為什麼好好的花轎不坐,非要步行前往綠萼國呀,可累死我了。」
溫晴兒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累死也總比死在藍衫國那些人手裡要好上一千倍吧。」
「難道我們藍衫國在你眼裡就是這麼不堪?」
一個人影緩緩地出現在二人的視野中。
此人一襲藍衫,身姿挺拔如松,眉如精心描繪的墨畫般英氣,目若朗朗星辰般璀璨,只是臉色略顯蒼白,帶着幾分憔悴之色。
溫晴兒還未及開口,小竹已經迫不及待地搶着說道:「駱寒王子,您不會也是來搶親的吧?」
來人正是藍衫國大王子駱寒,與二弟駱冷截然不同,他無心政事,只一心渴望做一名隱居江湖的閒散之人。
此時他緩緩踱步而來,滿身的哀傷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瞬間就將溫晴兒整個人淹沒其中。
第一次遇見駱寒,是在十年前的一個冬天,那時天氣寒冷,天空中飄着微微的雪花。
八歲的溫晴兒這天早早地就起了床,因為她聽說藍衫國的大王子駱寒將要到青鸞國做人質,這個駱寒與她同年,甚至比她還小一個月呢。
小小年紀就要到異國他鄉做人質,溫晴兒覺得他特別可憐。
沒想到下馬之後的駱寒對着她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是:「你是來接我的嗎?辛苦了。」
那聲音不疾不徐,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沒有一絲委屈與悲觀的神情。
年僅八歲的駱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青鸞城,同時也悄然走進了溫晴兒心中的那座城。
十年過去了,駱寒臉上的稚氣卻仍舊沒有完全消散,他一邊緩緩地走着,一邊語氣哀怨地說道:「晴兒,我說過要娶你,你也答應了,為什麼你還要嫁給那個公孫繪馬?」
看來駱寒比當年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還要天真幾分呢,一想到這裡,溫晴兒的眼睛就開始發酸,她強忍着就快奪眶而出的淚水,輕輕地說道:「你是來接我的嗎?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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