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的軌跡7: 7.次日凌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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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楚毅回到警局讀完姜葳莛的書稿，還有劉琦送來的資料時，才發現已經是次日凌晨兩點。除了幾大杯速溶咖啡，他還顆米未進。楚毅合起資料，走出辦公室，經過會議室的時候，發現小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堆着姜葳莛的小說，外衣就掛在椅背上。楚毅輕輕地走過去，取下外衣，蓋到小孫背上，關掉了會議室的燈。 0

夜風涼得暢快，讓楚毅混亂的思緒逐漸清晰起來。 0

姜葳莛的新書稿里，寫了兩個學習音樂創作的男生，互為好友，又同時愛上了一個中文系的女生。在這場三角戀愛里，其中一個男生不但獲得了事業的成功，還得到了那個女生的愛情。而失敗的那一個男生，默默渡過慘澹的一生。奇怪的是，成功的那名男生，卻在事業的頂峰時刻，上吊自殺身亡。自殺前，留下了一份遺書。 0

根據劉琦的資料，姜葳莛的父親名叫姜德明，是一名出色的作曲家。就連楚毅，也買過他創作的交響樂作品。楚毅記得，姜德明就是在今年自殺的。媒體各界有過報道。他只是沒有把姜德明和姜葳莛聯繫起來。今年，姜德明獲得了音樂界頒發的終身成就獎。在頒獎典禮開始之前，他在休息室，把領帶掛在橫樑上，上吊自殺了，留下了一份遺書。這成為當時最轟動的新聞。只是，那封遺書交給了姜葳莛，沒有公布出來。。 0

在劉琦的資料里，有那份遺書的複印件，原件一直由姜葳莛保存。遺書的內容，其中一半正是姜葳莛交給律師的那份，筆跡相同，剩下的內容是：通過欺騙獲得的事業和愛情，應該得到懲罰。署名：姜德明。 0

在姜葳莛的小說里，第一個男生剽竊了好友的作品，才獲得了成功，也得到了女生的青睞。一旦成功後，音樂界的大門便向他打開。他把這個秘密隱藏了幾十年，直到獲得終生成就獎的那天才被人揭露。另一個男生，一生無所作為，只成了一名小學音樂老師。 0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姜葳莛寫小說，把自己的生活環境布置得和小說一樣。可她自己，卻有着戲一樣的生活。她把這段往事寫下來，是一種坦然。那麼，她的自殺，是對誰的償還？ 0

那個小學音樂教師在哪裡？ 0

楚毅這麼想着，匆匆在路邊尚未收攤的大排擋上吃一碗炒飯，奔向甬道老街。 0

取下門上的封條，楚毅推門而入。夜光下，小院寂然無聲，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既沒有一個叫姜葳莛的女子在這裡住過，她也從未離開過。 0

很快，楚毅就找到了姜葳莛的相冊，還有一札書信。這些東西，被裝在一個雅致的木盒裡，就放在床邊的書架上。楚毅又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姜葳莛父親姜德明的另一半遺囑原件。 0

更遺憾的是，相冊里的照片都是明清建築，四時花草，沒有人物，也沒有有價值的親友照片。 0

那札書信，是不帶稱謂，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書。信紙印刷質量上乘，帶淡藍色暗地印花，也是最近的新科技，不會是姜葳莛的父母的情書，倒像是她自己的。 0

從情書的表達來看，追求者對姜葳莛到了痴狂的地步。這個追求者是誰？和本案有關嗎？所有情書的字跡一樣，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信件是按感情的發展精心排序的，按照內容可以推斷，姜葳莛最終接受這個人的愛。那麼，在姜葳莛自殺的消息公布各大媒體之後，這個深愛姜葳莛的人怎麼會如此安靜？ 0

楚毅在姜葳莛的書桌上坐下來，打開她的電腦。電腦里沒有姜葳莛的作品。她是一個迷戀30年代的作家，沒有用電腦寫作。關掉電腦，楚毅靜靜地坐在書桌前，試着體會姜葳莛寫作時的感受。他閉上眼睛，耳朵里有遠處一兩聲楚低犬吠。一股金銀花的氣味隨風潛入，芬香馥郁。難怪很多作家喜歡在夜晚寫作。這個時刻，所有的感覺都會被放大，包括生活小細節，也會變成特寫。 0

臨行前，在另一個抽屜里，楚毅找到一小疊姜葳莛的簽名照。他把照片放到手裡掂量了幾下，抽出一張，裝進口袋，輕輕鎖上院門，一轉身跨入街道，就被兩束強光照住眼睛。 0

「不許動。」有人在黑暗中喊道。 0

唉，楚毅嘆一口氣，舉起雙手，用電影裡的口氣說：「別開槍，自己人。」 0

手電筒的光芒挪開，楚毅看見兩個110 巡警。他們的眼含戒備，「你是誰？深更半夜跑到案發現場幹什麼？」 0

「我是刑偵科的楚毅。這是我的證件。」楚毅正要去掏衣兜，聽見其中一個巡警說：「嘿，哥麼兒，真是他。我在一次聯歡會上見過他。」「你看，都是自己人。我來這裡，也是工作需要。」楚毅辯解到。 0

兩名巡警的口氣溫和下來：「對不起，楚科長。我們也是工作。」「沒關係，沒關係。」楚毅搖搖手，準備離開。 0

認出他來的那名巡警突然攔住他的去路，笑眯眯地說：「楚科長，我叫左小智，很是羨慕你們的工作。您看，那天我請您吃頓飯？」 0

「你想調過來？」楚毅一聽就明白，直截了當地問。 0

「您果然明察秋毫。您看，有沒有這個可能？」 0

「這個，我不能決定。不過，你可以幫助我們破這個案。」楚毅說。 0

「哦？真的嗎？」 0

「你白天有空，幫我問問姜葳莛的鄰居，看看有沒有同一個男子，經常到她家來。」楚毅也是剛剛想起這個主意的。這樣，可以為刑偵科省一點警力。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