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坐起身,卻被他伸手按住。
「別亂動,躺著就行了。」
我輕拍他的手,讓他別擔心。
「沒事,只是些許皮肉傷而已,已經不痛了。況且我的自癒能力很強,只要好好睡一覺就沒問題了。」
「別逞強。」他忍不住蹙眉。
「放心,不逞強。」我不由分說地拉開他的手緩緩坐起身。「不過,居然因為這點小事驚動了澤蕪君,真是不好意思。」
「不,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此事起因在於我們督導不周,還請妳見諒。」藍曦臣面帶愧色地斂眸。「此前對於女修們的品性督促不嚴、過於放縱,我已責成忘機重新整頓女修們的紀律,定然不會讓類似事件再度發生。」
「呃……澤蕪君言重了……」對此,我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唉,這下可好,現在不只把事態鬧大,大概還順道把我與雲深不知處所有的女修之間的仇恨值直接拉好拉滿了!
我已經想像得到被一群女孩子整日怒目怨懟、同仇敵愾的日子……是說,不也和現在差不多?嗯,那沒事了。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驀然,藍曦臣伸手輕撫我的頭。
「幸好妳沒事……」他輕聲低喃。
我懵然一頓,隨即揚笑。「當然沒事,我可是很厲害的。」
藍曦臣微微一愣,跟著輕笑。
「看妳還能如此精神,我就放心了。」收回手,他低聲沉嘆。「那麼,妳好好休息吧,我就不繼續打擾了。」
「嗯,晚安。」我笑著道別。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強調:「澤蕪君,我是真的沒事,請不必擔心。」
聞言,他僅是淡淡地笑了笑,眉宇之間仍輕染憂愁,沒有多說什麼。
唉,看來這人和宋道長一樣,都是個愛操心過度的啊!
※※※
感覺才剛又睡下沒多久,卯時的鐘聲便已響起。
我躺在床上幽幽睜眼,思考著到底是要自己主動起床,還是要堅持躺到齊鶥來挖我起來為止。
話說,我本來是打算以受傷為藉口不去聽學的,可惜這個如意算盤現在已經整個被打亂了……
猶豫間,一陣奇異的沙沙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奇怪,什麼聲音?有蟲子嗎?
我循聲轉頭望去,卻赫然怔住──
不知何時,地上出現了一只巴掌大的紙人,正搖搖晃晃地朝著床邊慢慢接近。
我悚然一顫,默不作聲地掀被緩緩坐起,靜靜地看著那片詭異的紙人。
這是……什麼東西?名取的紙人符嗎?串錯場了吧!(註※《夏目友人帳》中精通操紙術式的除妖人。)
話雖如此,但總覺得這東西看著似乎有些眼熟,感覺有點印象……
只見那片紙人半飄半移地逐漸靠近,然後不甚踉蹌地一頭撞上床腳,停了一會兒後,接著動作艱鉅地攀著床圍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床面,還以Orz的姿態休息喘口氣,直起身後繼續再接再勵地朝我靠近。
看著看著,我從一開始的驚懼,到平靜,到覺得好奇有趣──這到底是啥玩意兒?
就在它即將觸碰到我時,我忍不住伸指朝它的頭上輕彈了下。
它霎時止住動作,並從中傳出了一道聲響──
「小花,趕快起床梳洗,等等我要去檢查妳的狀況囉!」
語畢的瞬間,那片紙人飄然躺平於床面,不再動彈。
我試探性地戳了戳,接著伸指將其捻起察看,確定只是片普通的人形紙張。
原來如此……看樣子,這跟當初魏無羡在金鱗台所使用的剪紙化身術不同,就只是故意把傳訊符剪成人形再施以靈力操控而已,並未附靈。
是說,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地叫人起床嗎?
嗯……總而言之,還是先乖乖起床梳洗一番做準備吧!
※※※
就在我將自己打理好沒多久,外頭驟然響起了敲門聲。
「小花,起床了嗎?我們進來囉?」魏無羡清亮的嗓音傳了進來。
我立即起身開門,向著門外的眾人一一行禮。「早安,魏前輩,含光君,懷素醫師。」
「早啊!嗯,看樣子妳的氣色挺不錯,真無大礙了?」魏無羡摩挲下顎朝我打量一番。「可見妳的屁股可以逃過一劫了?」
「我早說過沒問題的。」我有恃無恐地笑道。
為了我的傷勢,讓不過巳時不起床的你特地起了個大早,還真是為難你了。我不禁在心底暗忖。
待眾人進門後,我將那張紙人遞還給魏無羡。
「魏前輩,下回還請別這麼嚇人好嗎?」我有些無奈地抱怨。
「嘿,這就嚇著了?妳膽子有這麼小?我還特地把它做得很可愛耶!」魏無羡接過紙人檢視了會兒,笑道:「喔,我知道了,下回應該幫它加個笑臉。」
……那樣感覺更詭異吧!我不由得一陣無言。
「那麼,魏姑娘,我們先來檢查妳的傷口吧。還請魏公子與含光君在此稍待片刻。」
醫者不問男女之別,但其餘閒雜人等還是必須得避嫌。藍懷素將我帶到屏風後,讓我坐上床沿,這才開始動手拆起纏綁在我肩上的布條。
「咦?!」只見他乍然驚愕地瞪大眼。「這……」
聽見驚呼,位於屏風另一側的魏無羡不由得緊張問道:「怎麼了嗎?」
「不……」藍懷素一臉呆滯地瞪著我完好如初的肩膀好一會兒,立刻回神替我拉好衣物,接著慎重地拿起手中的布條走出去。
見他神色有異,藍忘機亦忍不住皺眉。「如何?」
「回含光君,無傷。」藍懷素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道:「別說是結痂或肉疤,根本連點痕跡都沒有……但,昨日那血洞確實是整個穿透見骨,由我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他垂首睇著手中沾染血污的布條,眉間打了個死結。「可明明才過了一日……」
他系屬藍氏旁支,年紀與藍忘機相近,雖然年輕,但在姑蘇藍氏專司研醫的人之中有著不淺的資歷,也是常駐藥室的醫師,平時專門負責醫治門下子弟夜獵時所受的傷,各種大大小小的傷勢他幾乎都已見識過,怎樣的傷口需要多久的時間恢復他也大多有個底。但現在,他實在無法相信他眼前所見……
我重新穿好衣服,泰然自若地走出屏風。
「魏前輩,說話算話,我這回可是免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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