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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拎起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我最後環視了一眼這個囚禁了我十年的華麗牢籠。
每一件家具，每一處擺設，都烙印着陸沉舟的意志和蘇晴的影子。
唯獨沒有「林顏」存在的痕跡。
走到玄關。
我從包里拿出那支剛用過的YSL口紅，輕輕放在了光可鑑人的大理石檯面上。
#1966。
蘇晴的專屬紅。
留給她吧。
我深吸一口氣，拉開厚重的大門。
轉身的瞬間，左眼角的遮瑕貼邊緣似乎被門框的金屬條颳了一下。
輕微的刺痛感。
我沒有回頭，徑直走進了電梯。
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那個金碧輝煌的世界，我才抬手摸向眼角。
指尖空空蕩蕩。
那片伴隨了我十年的遮瑕貼，掉落了。
掉在了門框上，像一枚突兀的、撕裂的皮膚。
搬家公司的卡車停在樓下。
工人們正小心地將我的畫具和幾個紙箱搬上車。
其中一個紙箱沒有封好，露出了裡面半幅未完成的油畫。
畫布上是一個女人的側臉輪廓。
是我的臉。
右半邊臉的色彩飽滿而真實，是我原本的膚色，帶着病態的蒼白。
而左半邊臉，覆蓋眼角疤痕的位置，顏料被粗暴地刮去，露出了畫布原始的、粗糙的底色。
刀痕凌厲，深刻。
仿佛要將那虛假的完美徹底撕碎。
只留下疤痕原本猙獰的輪廓。
那是我，第一次嘗試畫自己。
真正的自己。
搬家卡車的引擎聲漸漸遠去，捲起街角的幾片落葉。
我站在市立美術館的迴廊下，秋風帶着顏料和松節油混合的特殊氣味，鑽入鼻腔。
這裡沒有雪松的冷冽，沒有無處不在的監控感。
只有高挑的空間，肅靜的氛圍，以及即將面對未知的惶恐。
左眼角的皮膚裸露在空氣中，微微發癢，像是一種久違的提醒。
提醒我，「林顏」回來了。
帶着一道疤，和十年被偷走的人生。
畫展已經開始了。
展廳里人不多，但都衣着考究，低聲交談着，空氣中流動着藝術鑑賞特有的矜持與審視。
我的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展廳中央那幅最醒目的畫作上。
《影子・陸先生》。
畫布上，一個穿着昂貴西裝的男人背對着觀眾，他的懷抱里，是一個穿着香奈兒套裝的女人的背影。
女人的亞麻色捲髮，纖細的腰肢，幾乎是蘇晴的完美復刻。
但只有我知道，那是我對着鏡子，一筆一筆畫下的自己。
那個被陸沉舟精心塑造的，「蘇晴」的影子。
人群在那幅畫前聚集得最多。
我能聽到一些壓抑的驚嘆和竊竊私語。
「這筆觸，細膩又帶着點說不出的壓抑……」
「畫的是誰？陸氏集團的總裁陸沉舟？」
「那個女人……是傳聞中蘇晴小姐嗎？可感覺又不太像……」
「你看那西裝紐扣，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排列？」
一個眼尖的評論家湊近了畫布，指着男人西裝前襟的位置。
「是字母！L…Y…」
「LY？代表什麼？陸遙？不對啊……難道是……」
人群中爆發出小小的騷動，猜測如藤蔓般蔓延。
「陸先生的秘密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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