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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小時候，家裡過節，我爺烹了一鍋羊頭肉。一位髒兮兮的老嫗來到我家求食，她凝視着鍋中的羊頭肉說：「可惜遲到了，你終究被宰了。」
我爺滿臉困惑，詢問那髒兮兮的老嫗：「這話什麼意思？」
那髒兮兮的老嫗深深嘆息，回答道：「老大爺，這隻羊前世害死了您，今生是來償還債務的。它已經還清了欠債，我是替它收屍的人。」
髒兮兮的老嫗話畢，從她破舊的衣袋中取出一塊銀飾，遞到我爺手上：「老大爺，趕緊將鍋里的肉撈出來，我要帶它離開。」
髒兮兮的老嫗話音剛落，我家院門被推開，我奶提着兩捆濕柴火回來了。
我奶把柴火放在地上，仔細打量了髒兮兮的老嫗一眼，然後開口道：「哪來的髒要飯的？快滾！」
我奶正要驅趕髒兮兮的老嫗，我爺擋在髒兮兮的老嫗前面，還把銀飾放到我奶手中，又把髒兮兮的老嫗剛才說的話告訴我奶。
我奶用牙輕咬銀飾，雙眼突然睜大，那銀飾像顆鵝卵石般，看起來很有分量。
我奶將銀飾放進口袋，接着對髒兮兮的老嫗說：「這銀飾是不是偷來的？」
髒兮兮的老嫗愣住幾秒，隨後臉上綻放出笑容，說道：「老婆婆，這銀飾不屬於我，是它的。」
髒兮兮的老嫗用手指向鍋里的羊肉，那羊肉香氣四溢。
髒兮兮的老嫗又補充道：「我只是來幫忙收屍的。」
我奶冷哼一聲，語氣不善地說：「滿嘴胡言亂語，一隻羊還需要你來收屍？再不走，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奶說完就要動手，那髒兮兮的老嫗睜大了褐色眼睛，連續後退。
她跑到院門口，朝着我奶喊道：「這銀飾你收下了，收屍的任務就落在你頭上了。三天之內，若沒有完整屍體，你的報應就會降臨。」
那髒兮兮的老嫗說完這番話，便匆忙離去。
2
我爺皺起眉頭，低聲說：「老婆子，我總覺得那髒兮兮的老嫗說的話不像是在撒謊。」
我奶瞪了我爺一眼，不悅地說：「一個臭乞丐，就是想騙吃騙喝，盡說些胡話！這羊餵養了兩年，羊肉我們留了四十斤，還保留了內臟，剩餘的二百斤肉已經售出，估計此刻早已進了別人的肚子，上哪去找全屍？別聽那臭乞丐胡說八道！」
我奶將鍋中的羊頭肉撈出，放入鋁盆里，又從儲藏室拿出羊內臟放入鍋中，繼續煮。
看見我爺表情糾結，我奶開口道：「別多想，還有兩天就要過節了，一大堆事情沒完成呢。」
我奶話音剛落，我家院子裡進來了一個人，李叔神色慌張，高聲喊道：「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周老蓮死了！」
周老蓮住在村東頭，她年紀與我奶相仿。幾天前，我家宰羊，她還來我家買了五斤肉，說是等女兒女婿回來，全家一起包餃子吃。
我奶問道：「怎麼死的？」
李叔搖搖頭：「不清楚，村里人都去看了。」
我們村人口不多，不到二百戶家庭，這種人亡的事是大事。
我們朝周老蓮家走去，到了她家，院子裡已經擠滿了人。
我和我奶擠進屋內，裡面放着一張桌子，桌上有蒜泥、半瓶果酒，還有一個小碗，碗裡有兩大片羊肉，那種肥瘦相間的肉。
周老蓮靠着牆坐着，她的嘴微微張開，已經沒有了氣息。
村裡的年輕女孩說：「蓮姑的嘴閉不上，她這是有話要說吧。」
我奶盯着周老蓮的嘴看了看，周老蓮的嘴角油光閃亮，像是剛吃完肉就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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