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第五章
林穗站在南昌路街邊,夜霧如紗裹住老宅,昏黃的路燈在她腳下投出一圈孤影。手腕上的蝶痕不再滲血,卻深得像刻進骨頭,隱隱作痛。她回頭看,老宅浴室的窗戶暗了,那道影子消失,可腳步聲還在耳邊迴蕩,低沉而緩慢,像從霧裡追來。她深吸一口氣,攥緊背包,裡面裝着沈靜秋的筆記本和船票。她知道,逃不掉的。她激活了詛咒,沈靜秋的靈魂被放了出來,可代價是什麼?她感到一陣寒意,像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她。
她快步離開,回到檔案室。桌上的筆記本攤開,絕筆信的墨跡暈得像淚水。她盯着那句「我將離開,不是走,而是消失」,心跳如鼓。沈靜秋被困在時間循環里,藍蝶是鎖,而她是鑰匙。她咬緊牙,決定燒掉船票,也許能打破這循環。她點燃打火機,火苗舔上票面,燒焦的氣味刺鼻。船票化成灰,她鬆了口氣,可手腕的蝶痕亮了一下,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林穗靠着椅背,盯着桌上的灰燼。燒掉船票沒用,她還是感到一股涼意,像翅膀貼着後頸。她翻開筆記本,沈靜秋寫道:「藍蝶是鎖,也是眼,它們看着我,直到永遠。」她皺眉,沈靜秋的靈魂被困老宅,可她激活詛咒後,那些「眼」轉向了她。她感到一陣暈眩,腦子裡閃過沈靜秋的畫面——1947年4月25日,她站在霞飛路寓所,窗外藍蝶如潮。她沒登船,因為時間停了,她被困在牆裡,敲擊聲是她的求救。
她起身,翻出檔案室的舊卷宗。她得找到沈靜秋的痕跡,證明她沒瘋。她翻到1947年的戶籍記錄,找到沈靜秋的名字,地址是霞飛路,可旁邊多了一行備註:「4月2日失蹤,疑似非法交易。」她愣住,又翻到一份中央銀行的查封清單,沈靜秋的賬戶凍結後,二十根金條下落不明。她感到一陣寒意,那些金條沒帶走,沈靜秋也沒走成。
她繼續翻,找到一份1947年的警察報告。鄰居說失蹤當晚,沈靜秋的房間傳出低鳴,像翅膀拍打,第二天窗台留下藍蝶翅膀。林穗盯着報告,手指發抖。她突然想到,沈靜秋的靈魂被困老宅,而她的探尋讓詛咒延續。她咬牙,翻到最後一頁,赫然看到一行字:「2015年,林穗,檔案員,南昌路調查。」她僵住,那是她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1947年的記錄里?
她感到一陣刺痛,手腕的蝶痕亮得像火。她猛地抬頭,檔案室的燈閃爍起來,像老宅的檯燈。她站起身,燈滅了,黑暗中傳來低語:「你逃不掉……」她尖叫一聲,衝到門口,拉開門卻愣住——門外不是走廊,而是老宅的浴室,牆上的蝶影清晰如新。她退後,絆倒在椅子上,檔案散了一地。她喘着氣,明白過來,時間循環沒斷,她被拉進去了。
真相像刀子刺進她心口。沈靜秋簽下契約,換了金條,卻付出了靈魂。藍蝶是詛咒的信物,困住她在1947年的4月25日。而林穗的探尋打開了鎖,詛咒延續到2015年。她不是鑰匙,而是新的囚徒。她感到一陣絕望,牆裡的敲擊聲又響起來,像在歡迎她。
林穗坐在地上,呼吸急促。檔案室的黑暗壓得她喘不過氣,敲擊聲像釘子敲進腦殼。她閉上眼,沈靜秋的影子浮現,蒼白的臉,詭異的笑,像在說:「輪到你了。」她想起母親失蹤那晚,窗外的藍蝴蝶,那冰冷的觸感像預言。她一直覺得自己該找回什麼,可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像個祭品。
她睜開眼,手腕的蝶痕亮得刺眼。她感到一股憤怒,為什麼是她?她只是想找真相,卻被拉進這深淵。她想起沈靜秋的絕望,簽下契約時,她也以為能逃,可代價是永陷循環。林穗咬緊牙,她不想認命。她得打破這詛咒,哪怕代價是自己的命。她深吸一口氣,敲擊聲更急,像在催她。她覺得自己像站在鏡子前,照出自己的懦弱和執念。
她突然笑了,笑得像瘋了。她明白了,逃不掉的不是沈靜秋,而是人性。沈靜秋為金條出賣靈魂,她為真相走進深淵。她們都是被欲望驅使的囚徒。她低頭看手腕,蝶痕像活物,邊緣顫動。她感到一陣釋然,也許這就是她的結局。
林穗站起身,盯着牆上的蝶影。敲擊聲停了,取而代之是低鳴,像翅膀拍打。她走過去,手指觸到牆,冰涼得像貼着骨頭。她感到一陣刺痛,手腕的蝶痕滲出血絲。她咬牙,低聲道:「沈靜秋,我不怕你。」牆裡的藍光亮了一下,像在回應。她閉上眼,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息,像沈靜秋的聲音:「你會懂的……」
她睜開眼,檔案室的燈亮了,牆上的蝶影不見了。她鬆了口氣,可窗外飛過一隻藍蝶,翅膀涼得像貼着玻璃。她僵住,感到一股涼意從後頸滲下來。她慢慢回頭,桌上的檔案攤開,1947年的記錄里,她的照片赫然在列,眼神空洞如死人。她尖叫一聲,衝出檔案室,身後傳來低語:「你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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