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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像只被死神追趕的野狗，在腐朽的街道上狂奔。
腦子裡嗡嗡作響，全是身後那些變異喪屍的嘶吼。
我的肺像要炸開一樣，每吸一口氣都帶着廢墟塵土和腐敗的惡臭。
力量是爽，但持久力顯然還沒進化到位。
我感覺自己的雙腿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憑着一股求生的本能機械地向前沖。
突然，我腳下拌蒜，整個人向前撲去。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我像撞上了一堵肉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彈回來，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
「哇哦！」
一個憨厚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着一種與周遭絕望氣氛極不協調的驚喜。
我抬頭，看到一張比門板還寬的臉，濃眉大眼，咧着嘴沖我笑。
這人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穿着件明顯小了兩號的破舊T恤，肌肉塊像是要炸開一樣。
這不是鍾大力是誰？
上一章在樓下沒看到他，沒想到在這兒撞上了。
他看起來毫髮無損，顯然比我這個在喪屍堆里打滾的傢伙運氣好多了。
「老、老魏！你沒事吧？」
鍾大力蹲下身，一隻大手像蒲扇一樣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定了定神，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死不了。」
我咧嘴一笑，心裡卻盤算開了。
這傢伙力大無窮，還是個前摔跤手。
雖然腦子可能不太靈光，但在末世，一個靠譜的肉盾可比什麼都強。
「老魏，你跑這麼快幹啥？後面有啥好東西追你啊？」
鍾大力疑惑地撓撓頭，脖子上露出一道淺淺的抓痕，顯然也遭遇過喪屍，但估計憑他的體格硬扛過去了。
我聳聳肩，沒提剛才的「喪屍自助餐」事件，只是指了指來時的方向。
「沒什麼，就是遇到點『熱情好客』的街坊鄰居，想請我吃頓飯。」
我環顧四周，這裡是城市廢墟的外圍區域，偶爾能看到一些被翻找過的店鋪和車輛殘骸。
要找能長時間生存的補給，得深入城市腹地才行。
「大力，咱們得找點吃的喝的。」
我直截了當地說出目的，符合我的實用主義風格。
鍾大力眼睛一亮，像聽到什麼美食邀約一樣。
「好啊好啊！我早就餓了！咱們去哪兒找？」
他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發出一聲悶響。
「前面好像有個大商場，咱們去看看。」
我指着遠處一棟還能勉強看出輪廓的高樓。
「商場！肯定有很多吃的！」
鍾大力激動地摩拳擦掌，那樣子恨不得立刻衝過去。
我心裡苦笑，哪裡還有什麼「很多吃的」，能找到點沒爛透的罐頭就算祖上積德了。
「別急，商場那種地方肯定危險，咱們先沿着街道找找，看有沒有零星的補給。」
我決定先按計劃來，順便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和可能的威脅。
我們開始在廢墟街道上穿行，小心翼翼地翻找着路邊的店鋪和車輛。
大部分地方都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些沒用的垃圾和破碎的物件。
我們找到了一些干硬的餅乾，味道如同嚼蠟，還有幾瓶過期很久的礦泉水，喝起來一股怪味。
這些東西聊勝於無，但顯然不足以支撐我們走太遠。
資源匱乏的現實像一盆冷水，澆滅了鍾大力最初的興奮。
他開始變得有些垂頭喪氣，巨大的身體透出一絲孩子般的委屈。
就在這時，前面街角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不是喪屍的嘶吼，是人類的說話聲，帶着一種病態的亢奮。
我和鍾大力對視一眼，立刻警惕起來。
末世里，有時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我們悄悄靠近街角，探頭看去。
眼前的一幕讓我背脊發涼。
一群衣衫襤褸的倖存者圍在一起，眼神空洞，面色扭曲，身上沾滿了污垢。
他們手裡拿着各種簡陋的武器：鏽蝕的刀具、尖銳的木棍、甚至還有斷掉的玻璃瓶。
在人群中央，一個瘦弱的男人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臉上滿是絕望和恐懼。
他旁邊站着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手裡拿着一根類似鞭子的東西，正聲嘶力竭地喊着什麼。
這就是那些瘋狂的倖存者，他們自稱「末日生存者聯盟」。
「他偷了我們的食物！違反了末日生存法則！必須接受制裁！」
那個瘦弱男人揮舞着鞭子，嗓音尖利得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他自稱「領袖」，表情狂熱，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我看到他指責的「食物」，竟然是地上幾個爛得流湯的罐頭！
「這種人就是社會的蛀蟲！是病毒的幫凶！今天，我就代表『聯盟』清理門戶！」
「領袖」越說越激動，臉上帶着病態的潮紅。
他高高舉起鞭子，準備朝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抽下去。
我皺起眉頭，這群人已經瘋了。
他們已經徹底拋棄了作為人類的底線，為了幾個爛罐頭就要處死同類。
他們的瘋狂，比那些只知道進食的喪屍更讓人噁心。
「住手！」
我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站了出來。
我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狂熱，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我。
那眼神不像看到同類，更像看到了一隻闖入他們獵場的獵物。
充滿了敵意和貪婪。
「誰？！敢管我們的事？！」
「領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來，上下打量着我和鍾大力。
當他看到鍾大力魁梧的身材時，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很快又被狂熱取代。
「你們也是來偷食的？還是想分一杯羹？」
他露出一口黃牙，冷笑着說：
「我們『末日生存者聯盟』有自己的規矩，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交出你們身上的所有東西，也許我會考慮讓你們加入，否則……」
他沒說完，但威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感覺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些連食物都分不清腐爛與否的傢伙，竟然在宣揚「末日生存法則」？
他們的「法則」不過是為自己的暴力和掠奪找藉口。
我向前一步，儘量放緩語氣：
「我們只是路過，沒有惡意。你們放了他吧，沒必要為了一點食物鬧成這樣。」
我的勸說換來的只有更多的嘲笑和敵意。
「沒有惡意？」
「領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狂笑起來。
「在這兒，沒有惡意就是最大的惡意！蠢貨！」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語氣惡毒：
「你們以為他是無辜的？他是小偷！末世里，小偷就該死！」
他身旁一個身材肥胖、滿臉橫肉的壯漢，手裡握着一把鏽蝕的砍刀，盯着我和鍾大力，眼中凶光畢露。
「少廢話！把吃的留下！不然老子砍死你們！」
他揮舞了一下砍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看他們的樣子，知道溝通已經毫無意義了。
他們不是被病毒感染，而是被絕望和飢餓徹底扭曲了心智。
他們是行屍走肉，只不過還能用兩條腿走路，還能發出人聲。
我的耐心耗盡。
「我給過你們機會。」
我冷下臉，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種冰冷的威脅。
「別逼我動手。」
「動手？哈哈哈哈！」
「領袖」狂笑得更加厲害。
「就憑你們兩個？一個瘦猴，一個傻大個？！」
那個肥胖壯漢聽了「領袖」的話，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樣。
他咆哮一聲，揮舞着鏽蝕的砍刀，如同一頭髮狂的野豬向我衝來！
他的速度遠不如喪屍，但體重和慣性帶來的衝擊力卻不容小覷。
我沒有躲閃。
體內的那股力量再次涌動，那是吞噬喪屍後留下的饋贈。
「超強韌性」讓我對這種攻擊毫無畏懼。
我甚至覺得，他的砍刀可能連我的皮都刮不破。
我側身避開他勢大力沉的一擊，左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抓住他揮舞砍刀的手腕！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在寂靜的廢墟中迴蕩。
肥胖壯漢的臉上瞬間凝固了狂妄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痛苦和不敢置信。
他的砍刀「鐺」的一聲掉在地上。
我沒有停頓，右手握拳，帶着恐怖的力量，直接轟向他的肚子！
「砰！」
一聲巨響！
那胖子像一個被擊中的保齡球一樣飛了出去，撞在後面的牆壁上，轟然倒地，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昏死了過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周圍的瘋狂倖存者們瞬間鴉雀無聲，狂熱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只剩下徹骨的恐懼。
「這…這怎麼可能？！」
「領袖」尖叫一聲，他從來沒想過一個人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我冷冷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的強大，就是對他們所謂「生存法則」最直接的諷刺。
鍾大力在他身後，張大了嘴巴，一臉「哇哦」的表情，顯然也沒料到我的力量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滾。」
我只說了一個字。
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令人膽寒的威壓。
「領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顧不上那個肥胖壯漢，帶着剩下的幾個跟班，連滾帶爬地跑掉了，消失在街角。
他們的背影，狼狽得像一群被攆得倉皇逃竄的耗子。
我走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解開了他身上的繩索。
他癱軟在地上，大口喘着氣，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
「謝……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
他拉着我的褲腿，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我叫李明，他們、他們是魔鬼！」
他語無倫次地控訴着「末日生存者聯盟」的暴行，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髒兮兮的小布包。
「這是我所有的東西，一點藥品，送給您！算是報答！」
我接過布包，裡面有幾小瓶消炎藥和止痛藥，在這末世確實是珍貴物品。
「以後小心點。」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
李明站起身，再次向我們鞠躬致謝，然後匆匆忙忙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在他臨走前，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對我說：
「對了！你們要是往城市深處去，一定要小心！」
「那些……那些人模狗樣的東西，比喪屍更可怕！」
他壓低聲音，眼中帶着深深的恐懼。
「特別是『黑暗議會』的人……他們、他們才是這個末世里真正的魔鬼！」
「黑暗議會」？
一個新的勢力名稱突然蹦了出來，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
我眉頭微皺，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鳥。
「他們是什麼人？」
我問道，心裡已經知道，這個新的線索將把我們引向更深的泥潭。
李明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他看了看四周，仿佛「黑暗議會」的人就在附近。
「我……我不知道……他們很神秘，很強大……總之，千萬小心！」
他匆匆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只剩下我和鍾大力站在原地，李明的話語在空氣中迴蕩。
「黑暗議會……」
我低聲重複着這個名字，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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