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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子早上起晚了些，她雖然生性散漫，但邁進辦公室的腳步還是不禁帶了三分匆忙。
不料，映入眼帘的臉孔卻讓她稍稍一怔，她居然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門牌，以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對方看到她這情態，也覺得有些好笑：「沒睡醒吧，還是這麼不高興又見到我？」
女孩已經恢復了慢條斯理的神態：「沒有，我只是好奇這個時候應該在辦公室里的醫生們都到哪兒去了。」
「你這個實習醫生做得不稱職啊，醫生不在辦公室，當然是在病房裡看病人。你遲到了，自然不知道來了個多嚴重的病人。」
信子拿起掛在門後的白大褂，慢慢穿上，一邊扣扣子，一邊歪頭笑道：「嚴重的病人啊……讓我猜猜，這一定是你招來的病人吧。周一一大早，由刑警隊長拉來的病人，的確不簡單，難怪所有的醫生都衝過去了。」
對方慢慢站了起來。
嚴秦的臉上收斂了笑意：「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病人拉到這裡來……我幹這行九年了，從來沒看過這麼令人髮指的傷害事件……」
他語氣里的鄭重讓女孩不禁轉過臉來凝視：「我們這裡是眼科啊……難道……」
一張照片映入眼帘：身穿淺色連衣裙的少女倒在骯髒的深巷之中。
另一張特寫鏡頭，少女的雙眼血糊糊的，讓人難以分辨她是昏迷還是清醒。那樣血肉模糊的觀感，讓人質疑少女的存活性。
女實習生將視線從照片轉移到眼前的病床之上。床上的少女雙眼被厚厚的白紗布層層包住，瘦小的身體毫無聲息地淹沒在被褥之中。
「很遺憾，雙眼的毀損太嚴重了，不得不實行眼球摘除。」主任將嚴秦拉到一邊小聲道。
「哦。」刑警隊長沒什麼表情地應了一聲，又問，「她醒了嗎？」「應該是醒了。」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嚴秦示意他離開。
眼科主任奇怪地看了一眼站着不動的信子，顯然意外這個實習生怎能在刑警隊長面前如此鎮定。
見她並沒有離開，而警察也沒有驅逐她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走出病房。
「嗨，」嚴秦走到床邊，俯下身子，「你醒了嗎？」
少女沒有回答，但床邊的兩人都看到她的喉頭蠕動了一下。
「我的眼睛……」聲音是乾澀的。
「我是警察。你在醫院裡。這裡很安全。」嚴秦迴避了這個問題，男人寬慰的聲音也有些澀意，大概是覺得有些抱歉吧。
「你的眼睛傷得太厲害，醫生開刀拿掉了眼球。」信子的聲音在這時淡淡地響起，似只在陳述一個簡單事實。
嚴秦回頭瞪了她一眼。
「你……是誰？也是警察嗎？」得知噩耗的少女並沒有嚴秦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她似乎並不意外。
「我是這裡的實習醫生。」連一貫不動聲色的旁觀者也有些訝異了，「你不哭嗎？」
「……我也想哭，只是……不知道是否還流得出眼淚……」少女的聲音嘶啞了。
「眼淚是淚腺分泌的，和有沒有眼球無關……」實習生還想解釋，被嚴秦及時制止了。
「小姐，對你的不幸遭遇我們很同情，還好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那麼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捉拿到傷害你的歹徒。請問，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受害人茫然地重複了一句，掩去雙目的臉龐看不出表情，「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急，慢慢回想……」
良久的沉寂之後，少女的聲音疲倦地響起：「對不起，我的頭很痛……」
信子攔住還想追問的嚴秦：「算了，她需要休息，給她點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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