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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王座
墨書 Inktalez
潮濕的空氣里瀰漫着鐵鏽與酒精混合的氣味，莉婭·維恩蹲在地下實驗室的排水溝邊，用沾滿銀粉的手指抹去額角的冷汗。她的長髮被橡皮筋胡亂紮成馬尾，幾縷碎發粘在被蒸汽燙紅的臉頰上。實驗室中央的青銅蒸餾器正發出低沉的嗡鳴，淡藍色的月光花露從蛇形冷凝管中緩緩滴落，每一滴都像是從她乾涸的眼眶中逼出的淚水。
"第七次失敗了，藥劑師小姐。"黑市中間人莫里斯的聲音從鐵門外傳來，他的鐵靴踩在積水地面上，濺起銀色的水花。這個獨眼男人總愛把玩着拇指粗的銀鏈，鏈墜是一枚狼頭圖章戒，此刻正隨着他的步伐在暗處閃光。
莉婭沒有回頭。她知道莫里斯身後跟着三個僱傭狼人，他們的鼻息像風箱般粗重，爪甲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刮擦聲。實驗室的熒光菌壁燈突然一陣亂顫，最東邊的燈具發出細密的噼啪聲後徹底熄滅。她聽見莫里斯的呼吸陡然加快——狼人對黑暗有着本能的戒備，儘管他們本身就是黑夜的化身。
"這次送來的是omega。"莫里斯踢開門口的帆布，一張蒼白的臉從陰影中浮現。被銀粉灼傷的皮膚正在他脖頸處潰爛，新鮮的疤痕呈現出可怖的紫黑色，"剛剛獸化過，你有兩小時窗口期。"
莉婭終於轉過身。實驗台上躺着的年輕狼人正在痙攣，嘴角掛着帶血的唾沫，銀質桎梏深深嵌進他腫脹的腕部。她注意到對方左胸的傷口呈現出詭異的月牙形，創口周圍泛着金屬光澤，像是被某種帶有銀質倒刺的武器撕裂過。
"銀爪家族的手筆？"她用止血鉗夾起一瓶標記着"β-3"的試劑，玻璃瓶內懸浮着半透明的粘液，其中躍動着微弱的藍光。
"聰明的藥劑師。"莫里斯的笑聲像生鏽的鉸鏈，"不過這次的貨色有點特別。"他解開風衣，金屬碰撞聲中，莉婭看見他腰間懸着的純銀懷表——表蓋內側刻着被利爪撕碎的新月圖案，正是銀爪家族的徽記。
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
莉婭的視網膜上還殘留着熒光菌最後的綠光，她下意識地按動實驗台下的應急開關。備用魔晶石應該能提供三分鐘照明，但四周依然漆黑如墨。她聽見莫里斯的呼吸驟然停滯，僱傭狼人們的低吼此起彼伏，仿佛黑暗本身正在甦醒。
"停電了。"那個omega狼人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帶着金屬共鳴般的質感，"是月亮...在說話。"
莉婭的脊背爬上寒意。omega級狼人在獸化後通常會陷入完全的本能狀態，能保持清醒的幾率不到千分之一。她摸索着打開隨身的磷光打火機，幽綠的火苗中，那個狼人的銀色眼瞳正反射着奇異的光芒。他的手指突然穿透束縛帶，以驚人的速度掠過莉婭的喉嚨。
"你..."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威嚴，"帶着...月光的味道。"
莫里斯的銀鏈突然纏上莉婭的腕部，將她粗暴地拖向門口。磷光在風中熄滅的瞬間，她瞥見監控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那枚狼頭圖章戒的影子掠過畫面，露出銀爪家族徽記下方被刻意抹去的三道血痕。
"我們得換個地方。"莫里斯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有人在追殺這個omega。"
莉婭的腳踝被什麼東西勾住，她摔倒在地時，磷光餘燼照亮了排水溝里的半枚戒指——純銀質地，戒面刻着新月與利爪交織的圖案，月牙凹槽中殘留着乾涸的血跡。她的手指剛觸碰到戒指，實驗室突然恢復光明，那枚戒指卻像被灼燒過般燙得令她尖叫。
僱傭狼人們的咆哮聲此起彼伏，莉婭踉蹌着後退時，看見那個omega正用鐐銬的斷端抵住莫里斯的咽喉。銀質桎梏與純銀風衣接觸的瞬間，中間人半張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該死的銀爪叛徒。"omega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威嚴，他的銀瞳中泛起漣漪般的波紋，"你以為用劣質銀器就能掩蓋...篡位者的氣味？"
莉婭的視線下移，發現對方左胸的月牙形傷口正在癒合，銀色的鱗片狀組織從創口下方向外擴散，沿着他的鎖骨爬向脖頸。她突然想起三天前黑市流傳的那則消息——銀爪家族的王位在血月之夜發生了易主，前任族長的屍體至今未被找到。
"卡蘭·銀爪？"她的聲音在自己聽來像陌生人的呢喃，"你是卡蘭王子？"
那個omega的嘴角扯出一個危險的笑容，他的銀瞳深處閃過暗紅色的光芒，仿佛有兩個月亮在他眼底交食。實驗室的銀質器具突然同時發出尖銳的嗡鳴，莉婭的太陽穴開始劇痛，仿佛有無數銀針在顱內攢動。
"藥劑師。"他鬆開莫里斯，任由中間人帶着燒傷的臉滾倒在地，"你體內的月光...它在回應我。"
莉婭踉蹌着後退，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腕間的舊傷疤——那道銀爪留下的傷痕此刻正發出微弱的藍光，與卡蘭眼中的暗紅光芒遙相呼應。實驗室的熒光菌突然全部熄滅，月光透過高窗傾瀉而入，照在卡蘭身上時，他的銀色長髮泛起金屬般的光澤，而莉婭的影子卻在月光中拉長變形，末端竟分岔出兩個月牙形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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