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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人引魂
墨書 Inktalez
梧桐巷的青石板泛着水光，陳默蹲在巷口第三根電線杆下，警用手電筒的白光掃過牆縫裡凝結的血痂。
這是林秋雨失蹤當晚最後出現的位置，警戒線外飄來隔壁香燭店的沉香味，混着雨水發酵成某種陳舊檀木的氣息。
「當時雨下得邪性，傘骨就是在這兒折斷的。"香燭店老闆裹着褪色唐裝，說話時眼角的皺紋擠成蜈蚣狀的溝壑，「那姑娘跑得急，發卡掉在我店門口，喏，就是這個。"
陳默接過鑲着碎玉的蝴蝶發卡，金屬夾片上黏着半張黃符紙。
被雨水泡發的硃砂符咒暈染成血霧般的痕跡，勉強能辨認出「引魂"二字。
他借着電筒光觀察巷尾那棵歪脖子槐樹，濃密枝葉間垂着的褪色紅綢正隨着夜風輕晃，像條懸空的斷舌。
「您看到有人跟着她嗎？"
老闆的喉結滾動兩下，突然壓低聲音：「跟着她的不是人。"
他枯瘦的手指戳向巷子拐角，「暴雨里站着個紙紮的新娘子，腮紅抹得跟滲血似的，那金線繡的並蒂蓮...和十五年前林家小姐出殯時燒的一模一樣！"
陳默後頸竄起細密的涼意。
十五年前林家七口暴斃的案子卷宗里記載過，現場確實出現過七個紙人。
他摸出筆記本記錄的手忽然頓住，槐樹根部的青苔上，三道平行的劃痕像是被金屬利器刮過。
「您還記得紙人手裡拿着什麼嗎？"
「哎喲！這我哪敢細看..."老闆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蠟黃的臉漲成豬肝色，「不過那紙人腳上...腳上好像纏着紅線銅鈴..."
話沒說完，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城南河道撈起個纏滿紅綢的木匣，刑偵隊長老張嘶啞的聲音混着水聲傳來：「趕緊來！匣子裡是...是人的手指！"
法醫室冷白的燈光下，裹着龍鳳喜帕的斷指躺在解剖台。
戴着橡膠手套的周法醫眉頭擰成死結：「防腐處理用的是三十年前同仁堂獨有的藥酒配方。"鑷子輕輕撥動指根處的銀戒，「戒圈內側刻着林氏宗祠的標記，這應該是傳了五代的族徽。"
陳默湊近觀察，突然發現戒指縫隙里卡着絲暗黃色纖維。
周法醫用放大鏡照了照：「是未燃盡的冥紙，而且..."
他聲音突然頓住，「指腹這些凹痕，像是長期摩挲銅錢形成的。"
解剖室頂燈突然閃爍，陳默瞥見斷指在光影交錯間詭異地抽搐了一下。
他揉揉眼睛再看，那隻蒼白的手指安靜如初，指甲縫裡卻滲出暗紅碎屑。
「是硃砂。"周法醫用棉簽蘸取樣本，「和香燭店發現的黃符成分一致。"
暴雨在凌晨兩點再度傾盆，陳默撐着黑傘站在河道閘口，打撈隊的手電光柱交錯掃過水麵。
老張踩着泥濘走過來，藏藍警服肩章上凝着水珠：「打撈時有個穿蓑衣的老頭一直在對岸燒紙，等我們過去人就不見了。"
陳默的鞋底碾過潮濕的冥紙灰燼，突然踢到個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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