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徽奈,是在一個朋友的婚宴上。
賓客眾多,熱鬧非凡,有很多自己不認識的人,也需要禮節性地敷衍。
清河難以適應,甚至做好了早早退席的打算。
但是,他卻看到了窗邊那個身影,舉着一杯紅酒,像是臨水的白天鵝,優雅孤寂,就連投在她身上的暗影也散發着不同尋常的美麗。
清河因此再也沒有挪動離開的腳步。
兩個人就這樣認識了。
交談起來才發現,兩個人的性格居然也很投緣。特別是徽奈聽到清河的職業後:「居然是心理醫生啊,好神奇的職業。通常醫生只能照料病人身上的傷口,卻無法避免很多自殺之類的悲劇,而心理醫生卻可以解決這些問題,這正是我一直所敬佩的呢!」
徽奈純潔的眼神讓清河覺得一陣痙攣似的緊張:「其實哪有想象中那麼神奇。不要把我們的能力太過誇大。很多時候,我們也會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呢。」
關於徽奈的失憶,清河了解得越深,就越發現,徽奈的描述完全屬實——她是根本完全忘記了那天發生過的一切事情。那24小時對她來說,是一片空白。她連自己那天做過什麼,從頭到尾都記不得,徹底地遺忘。這樣的病例,實在少見。
一開始只是採取一些簡單的措施,即引導性回憶。由清河醫生逐步啟發,以一些徽奈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細節,來逐步引出那段消失的回憶。
徽奈當然是全力配合。但是漸漸地,她發現這些完全是徒勞,最後索性單刀直入地提出一項請求: 「清河,我們來做催眠吧。聽說人在催眠的狀態下可以激發潛能,做出許多平時不可能的事情,對其他很多方面也有幫助,其中就有恢復記憶。所以我想,催眠的方法或許能讓我想起那些事情。」
醫生只是看她一眼,輕聲問:「徽奈確定,非這樣做不可嗎?」
執意要求進行催眠,徽奈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最近為了恢復記憶,去查過很多東西。想不到卻有意外發現。
「醫生說良介他是死於心臟病猝發,但是我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的病。清河也見過良介,他身體好得很,哪裡像是有病的樣子。良介的母親,也證實了這點。
而且清河也告訴我,當時良介死去的時候,我是在完全睡熟的情況下,沒有任何察覺。
這怎麼可能呢?良介死去的時間,是午夜兩點左右,到記錄中早上八點我發現他的死而呼叫醫生,中間隔了約六個小時。正常人的屍身,在死亡後都會有一個逐漸冰冷僵硬的過程。在這六個小時內, 已經足以發生。試問睡在他身邊的我,怎麼會一點都沒有發覺?
而且在良介死去之前,因為神經衰弱的原因,我已經很久不能得到良好的睡眠。清河也知道這點。那麼那天晚上,怎麼突然會睡得像死去一樣?
加上我的突然失憶,所遺忘的,也僅僅只是那一晚上的內容。清河不覺得其中巧合太多,很是可疑嗎?我開始覺得,我的失憶並不像最初以為的那樣,是因為對良介死亡的悲痛引起的。一定是,有什麼別的原因或者陰謀。
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良介的死亡是一場正常的意外。一定是場謀殺!」
「如果是兇殺的話,為什麼在他身旁的你卻安然無恙?」清河冷靜地拋出疑問。
「我沒有辦法回答。畢竟現在只是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想。良介的死亡已經被定論為意外。唯一能找出真相的, 就是我那天晚上的記憶了。而這件事情,也只有清河可以幫我。」
徽奈低下頭去鄭重地向清河鞠躬。已經沒有了起初的激烈的痛苦,而今的徽奈無比沉着冷靜,甚至看不到悲傷的表情。
清河發覺,面前的徽奈,是那樣的陌生。
曾經深深陷入狂熱無望愛情中的臉孔,已經空洞到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心裏面,一定是充滿仇恨的吧。
當一步步調查,忽然發現良介的死亡背後隱藏了另一個真相,以她往常的脆弱,尚能保持如此冷靜,實屬不易。
唯一能支撐她的,就是對良介的無法釋懷的愛吧。
不把真相調查出來,她是不會罷休的。
清河醫生太了解徽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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