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裴觀景一直緊緊盯着葉晨,可葉晨卻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其實淮安王膝下無子無女,葉晨便是他唯一的坤澤血脈。但葉晨對淮安王了解甚少,自然對這憑空冒出來的好大爹一無所知。
葉晨一邊吃着燒雞,一邊點頭,眼底閃爍着星光,看向裴觀景說道:「原來……我們是親戚啊,我就說你……怎麼幫我。」
幫坤澤標記、度過雨露期這件事確實過於私密,葉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希望自己未來的姐姐妹妹別找他算賬,畢竟這「姐夫」他也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
裴觀景不禁輕笑着搖了搖頭,說了這麼多,葉晨還是沒反應過來。也罷,這件事估計這幾天就會傳到何沐銘的耳中。淮安王和攝政王,兩位王爺勢力龐大,他不得不有所退讓。到時候,即便何沐銘不想放人,也由不得他了。
「我過幾天就會離開軍營嗎?」
突然,葉晨想到,如果他的好大爹來接他,自己是不是就能離開軍營了,「我……還要回軍營嗎?」
「當然,不過你放心,有了隱香丸,你的身份不會暴露。這幾天你還是以我的徒弟身份待在醫營,不會有人再敢動你。」想到當日趙永生的事,裴觀景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手中的樹枝瞬間被他捏斷。
葉晨自然也想起了趙永生的事,他神色黯然,木訥地低下頭,沉默不語,然後將腦袋往脖子裡縮了縮,「可我之前幫蕭楓送過信,他至今沒有消息,何將軍不會輕易放我走的。」
聞言,裴觀景從自己胸口掏出一張白紙遞給葉晨。葉晨滿心納悶地接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畫着一個四爪金龍,纏繞着一塊山石,正閉眼沉睡。畫面栩栩如生,和當初蕭楓交給他的印章一模一樣。
「這……」葉晨激動地拿着這張紙,看向裴觀景,「你怎麼會知道?」
「這是蕭楓的私印。前朝暴虐無道,蕭氏皇朝推翻暴政不過幾十年,便又開始腐敗墮落,這樣的王朝,留之無益。葉晨,我不知道你和蕭楓交情如何,但他絕非善類,你切莫被他騙了。當然,你要是不想告知他的下落,我也不會逼問你,到時候你離開軍營便是。」
當初在山神廟,裴觀景初次見到葉晨畫的草圖時,思索了許久都沒弄明白畫的是什麼。直到最後看到自己的麒麟私印,他才反應過來,葉晨畫的是蕭楓的私印圖,只是畫得有些不倫不類,差點沒認出來。
蕭楓不是好人。葉晨心裡本就對蕭楓有所懷疑,如今聽聞裴觀景所言,心中的懷疑更是如裂縫般被撕扯得更大。
當初他向何沐銘透露蕭楓下落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到,只要自己說出蕭楓的藏身之地,下一秒,何沐銘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他滅口。只是因為蕭楓下落不明,再加上他是裴觀景的徒弟,說的話真假難辨,何沐銘才不敢輕易動手。
葉晨頭越垂越低,裴觀景見狀,心底滿是心疼。他不敢想象,一個十三四歲的坤澤,跨越百餘里的路程,歷經生死磨難,一路上擔驚受怕,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這裡,裴觀景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將葉晨一把抱住,安慰安慰他。
只是裴觀景剛伸出手,便被葉晨打掉,「你幹什麼?你不是我的姐夫嗎?」
「姐夫?」裴觀景真是氣笑了,「和我有婚約的是你,葉晨。我可沒有那麼多閒心思,去幫一個我不認識的坤澤做這麼多事,甚至還……標記他。」
葉晨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怎麼裴觀景這頭狼,他現在才發現呢?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那你……也……不能對我動手動腳。」葉晨彆扭的轉過頭,抱着自己轉眼間又縮回了床上。
裴觀景手下一空,他手回修長的手指,淺笑着向葉晨走近。葉晨縮在床腳,看着裴觀景步步連忙,伸手制止,「你……別過來,我……還沒打答應嫁……給你……」
這話說出來怎麼那麼燙嘴。曾幾何時,他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姑娘受欺負的似的縮在床上。
就在裴觀景手即將伸到葉晨面前的時候,葉晨緊閉雙眼,嘴裡念着:「別靠近我,別靠近我,走開,走開走開!」
突然,裴觀景手下一轉,即將碰到葉晨臉頰的手指尖將他腳邊的白袍撤走。
半響,沒有動靜。
葉晨才慢慢睜開眼,濃密的眼睫微微簌動如同林中受驚的小鹿,看着裴觀景站在一邊穿上自己的白袍外衣,做完後還看着他淡淡一笑。
葉晨:「……」是他想多了,裴觀景沒有他想的那麼禽獸。
葉晨抿着嘴,將腦袋埋雙腿膝蓋中,他怎麼老在他面前丟人!
瞅着葉晨呆愣的樣子,裴觀景不由地轉身,因為他再不轉身就要笑出聲了。他怎會如此可愛!但很快,裴觀景的嘴角又瞬間變平。
別靠近我!
他還是怕那一天發生的事嗎?是他沒有保護好葉晨,要不然也不會給那些雜碎機會有碰到他的機會。
思及此,裴觀景清冷的眼中迸射出濃烈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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