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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今天正是周二，我看了看時間，離報告開始還有大約一刻鐘。教三樓高俊曾經帶我去過，離這兒也就十分鐘的步程。行為藝術我以前只是通過網絡了解過一些，似乎是很另類的東西，這次又是自己認識的人主講，我興趣更大了，當下便決定去見識一下。
到了小報告廳，聽眾並不是很多，大概有五六十人的樣子，三三兩兩地散布在近三百個座位上。我獨自一人，又不是正式的學生，便挑了個靠後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趙豐正在講台上擺弄着一些道具，姜萍站在他的身邊，看起來像是他的助手。那個小女孩又被一個人關在家裡了嗎？她是不是正躲在窗戶後面悲傷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我還在胡思亂想着，趙豐已經在台上開始了他的開場白：
「首先我要感謝大家來聽我的講座。在中國，很多人把行為藝術視為怪胎，甚至視為洪水猛獸。其實我和在座的各位至少有一個本質上的共同點：我們都試圖以藝術為載體，向世人展示一些東西。只不過你們使用的工具可能是畫筆、攝影機、或者雕刻刀，現代一點的還有電腦等等。而行為藝術家們則更直接一些，我們使用自己的身體，展現對時間、空間、觀念的深度思考。」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隨即話鋒一轉：「好了。我們搞藝術的一向都是不擅長用語言來描述某件事情的。下面就請大家看一看我的演示。」說完，他伸出左手，成半拳狀抓住講台的外側桌沿，手背微微拱起，向大家展示着。擺好這個姿勢，他向身邊的姜萍點了點頭。
姜萍從桌上的托盤中拿起一柄鋒利的小刀，從台下看去，托盤裡還有一個白色的塑料藥瓶和一大瓶醋。我正在猜測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姜萍已經用小刀在趙豐拱起的手背上輕輕一拉，劃出了一道大約兩公分長的口子。由於趙豐的手是向外側繃着的，傷口裂開着，血立刻滲了出來。
台下湧起一片騷動，我的身上泛起一陣涼涼的感覺，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手背。趙豐則顯得非常鎮定：「請大家稍靜，我的演示還沒有正式開始。」然後他用右手緊緊地握住左手手腕，似乎這隻手腕很快將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會兒請大家幫助記時，這次演示將持續一分鐘。」
姜萍拿起一個小勺，從藥瓶中舀出少許白色粉末，看着趙豐，趙豐點了點頭，說：「開始吧！」
姜萍彎下腰，很仔細地把那些粉末撒在了趙豐左手的傷口上。那粉末遇見血水，立刻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刀口處泛起微小的泡沫，並且騰起一絲淡淡的水汽。
趙豐皺着眉頭，無聲地半咧着嘴，顯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左腕雖然被緊緊地握住，但仍然在強烈地顫抖着。姜萍則微笑注視着自己的丈夫，目光中滿是鼓勵之色。
台下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被驚呆了，偌大的報告廳中，只聽見從那傷口處發出的若有若無的「嘶嘶」聲。
終於有人從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清醒過來，喊道：「時間到了！一分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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