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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終於轉頭看他。
「我媽就是這麼死的。我告訴過你。」他說的肯定。
我沉默，腦子裡轟地一聲炸開。
我下意識想解釋什麼，卻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發出來。
他看出來了。
他像是得到了答案，又像是早就知道。
他語氣平靜得可怕：「你在模仿她，不過你比她狠。她想死，你只是想演。」
他輕輕嘆了口氣，走向床前，
「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吧。」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地像是給下屬批准假期。
我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忘了。
「出去吧。」他低聲說，像是給我的宣判。
「成全你。」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演，我也不演。」
他看着我，眼裡毫無留戀。
「出去吧，外面沒人會哄你、縱着你、忍你。
你以為你在這兒痛苦，其實是我把你養得太舒服了。」
他轉身，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補了一句：
「你會回來找我的。等你明白，沒人像我這樣『愛你』。」
然後，他走了。
門「砰」地一聲合上，整個世界像是靜音了。
我盯着天花板，一動不動。
耳邊只剩下心跳聲慢慢放大。
真的，這麼容易嗎……
別墅大門輕輕合上的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離開了程景逸。
我站在路口，行李箱在腳邊，手指冰冷發僵，卻不敢回頭。
我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兩年。
我為他打點衣食、出席酒會，做他喜歡的溫順太太。
他給我房子、給我車、給我一張隨時能刷的卡，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別讓他擔心」。
我以為這就是愛。
可後來我才明白，那些看似體貼的「關心」，不過是操控的偽裝。
我成了他的「作品」。
他的規劃、他的審美、他認定的生活方式。
他從不問我喜歡什麼，只會告訴我，「你要這樣做。」
剛畢業那年，我沒錢沒背景，家庭破碎，缺愛、敏感、自卑。
那時的我，像飄在水面上的浮萍，只要有人朝我伸出一隻手，我就會緊緊抓住。
而程景逸，恰好就是那隻手。
他高大穩重，有錢有顏，卻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對我說：「跟我在一起吧，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沒有任何猶豫。
急着跳出泥潭的人，是不會決絕一個伸向你的有力的手的。
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程景逸是我一直渴望的那種男人，他的出現讓我感到被需要、被關心、被重視，那是我從未擁有過的愛。
我以為，他選中了我，就意味着我值得被愛。
被選擇，被偏愛，潛意識裡求而不得東西。
我錯了。
兩年過去，我卻越來越窒息。
「你不該和那種朋友來往。」
「這件衣服太暴露，別穿了。」
「晚上別出門，外面不安全。」
「我不是控制你，我是擔心你。」
久而久之，我習慣了在他期待的框架里活着，不去爭辯，不去反抗。
直到有一天，我在鏡子裡看見了自己。
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我把自己活成他的一部分，一個順從的附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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