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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汪順元捏着那枚溫潤如玉的翡翠扳指，指節微微發白。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紅木茶几上，金絲楠木的紋路里還留着昨日棋局的痕跡。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扳指套回無名指："老黃，江辰給的東西，咱們收下。"
黃琳正用青花瓷杯蓋撥弄着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瓣，聽見這話手一抖，幾片花瓣便沉入碧綠的茶湯里。她杏眼圓睜，珍珠耳墜在鬢邊晃出弧光："老汪，你昨兒不是還說這扳指是秦氏千金送的訂情信物？"
劉映從藤椅里直起腰，竹籤上的蓮子還沾着蜜汁："嫂子，江少說這是兄弟情誼，咱們再推辭就是不給面子了。"他甩了甩手指，琥珀色的蜜汁在陽光里拉出細線，滴在紫檀茶盤上，瞬間被木紋吞噬。
汪順元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江景公寓的玻璃幕牆反射着刺眼的光。他望着對岸正在拆建的棚戶區，那裡曾有他少年時爬過的桑樹，如今只剩挖掘機鐵臂揮舞的塵埃。"你們說，江辰這變化，是不是..."他突然卡住，喉間泛起苦澀的酸。
"老大，"劉映把玩着手裡的檀木佛珠，"曉雅大小姐都得仰他鼻息，您覺得尋常暴發戶能做到？"佛珠在指間轉出旋風，檀香混着古龍水氣息在空氣里纏繞。
黃琳突然想起上周慈善晚宴，江辰穿亞麻長衫彈古琴的場景。銀線繡的雲紋在聚光燈下流淌，琴弦顫動時他眉間那顆硃砂痣，竟讓一向冷靜的秦氏二小姐失了神。她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翡翠鐲子，冰涼的觸感讓心跳沉了沉。
勞斯萊斯在高架橋上掠過流光，江辰望着窗外退去的梧桐剪影。真皮座椅陷着他修長的身形，中控台的雪松香氛在暖風裡化開。他解開亞麻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銀鏈。
"昨晚給汪家的兩千萬..."他漫不經心地攪動着骨瓷杯里的普洱，茶葉在透明玻璃杯底舒展成墨色山水。
秦曉雅垂首整理着羊皮文件袋，發間鑽石發卡捕捉着頂燈的碎光："已經按您的吩咐發了最後通牒，不過..."她纖指停在半空，"顧氏今天遞交了聯名請願書。"
江辰眉峰微動，指腹碾過杯沿的金邊。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汪順元替他擋下保安的橡膠棍，染血的工裝褲管還沾着腳手架的鐵鏽。他將茶水一飲而盡，苦澀在舌尖炸開。
"明天讓他們轉兩個億。"他推開車門，夜風捲起袖口露出內側暗紅的疤痕。餐廳的水晶吊燈在視野里碎成星芒，江露正舉着手機拍櫥窗里的松露鵝肝，閃光燈在她雀斑上跳動。
"辰哥你看！"江露把手機遞過來，屏幕里金箔在鵝肝上流淌成銀河。秦綄莎在旁邊咯咯笑着，發間的蝴蝶結隨着動作輕晃。江辰摸出信用卡遞給侍者，簽名時筆尖在碳粉紙上劃出細響。
湖畔的銀杏開始泛黃，落葉在長椅上鋪成金毯。秦曉雅攏了攏真絲圍巾，水鑽耳墜隨着步伐搖曳星光。江辰踢開飄到腳邊的葉子，忽然握住她冰涼的手腕。
"你大伯上次在董事會上說的那些話..."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間的淤青，"下次讓他試試我的耐心。"遠處傳來廣場舞的音箱聲，混着老人餵鴿子的喧鬧，在暮色里化成混沌的嗡鳴。
秦曉雅睫毛輕顫，發間最後那縷夕照滑落肩頭。她想起今晨在鏡中看見的黑眼圈，想起父親病床前那些暗通消息的眼色，想起保險庫里壓箱底的那封退位書。江辰指尖的溫度正透過皮膚滲入骨血，燙得那些寒意碎成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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