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凝結的脆響驚醒了凝固的時間。
艾麗婭指尖顫抖着撫過羊皮紙上暈染的淡金色痕跡,那些被奶漬浸透的附加條款正化作星砂流淌,在契約殘頁上拼湊出令人窒息的真相——萊昂納德竟用她的月桂血脈作祭,與外室簽下共享魔堡核心結界的血契。
"母親...呀..."露娜突然抓住艾麗婭胸前的冰晶吊墜,粉嫩掌心被稜角割出細小的血珠。
墜子內部懸浮的月桂花苞瞬間綻放,將血珠凝成十二枚冰棱環繞的星子,正對應着穹頂星圖中最黯淡的北境星宿。
盧修斯突然單膝跪地,玄色衣袖拂過之處,地板上蜿蜒出銀藍相間的魔紋:"幽靈蘭提前盛開的第七夜,血月結界會吞噬所有月桂血脈的靈力。"他盯着星象儀上逐漸猩紅的投影,"父親此刻應當在東境巡視結界。"
"東境結界三日前剛加固過。"艾麗婭的聲音像是從冰原深處傳來,她將露娜交給茜絲時,嬰兒襁褓上凝結的霜花突然崩裂成細碎的星光。
這些光點飄向牆壁掛着的家族畫像,在萊昂納德畫像眉心聚成血紅的十字裂痕。
走廊突然傳來水晶燈盞墜地的聲響。
扶着鎏金手杖的大哥撞開雕花門,殘缺的左腿在地面拖拽出幽藍的魔法殘影:"父親用外室子嗣替換了我的治療法陣!"他掀開黑袍露出心口處扭曲的疤痕,本該鑲嵌月桂葉的位置,赫然是朵含苞的幽靈蘭紋章。
二哥踉蹌着扶住門框,指間還攥着半截染血的羊皮捲軸。
三日前摯友送來的"古魔法陣修復圖",此刻邊緣正浮現出與契約殘頁相同的暗紋:"原來父親早知幽靈蘭的特性..."他苦笑着扯開衣襟,鎖骨下方新生的血色藤蔓已纏繞住心臟位置。
最年幼的三哥沉默地擦拭着佩劍,劍柄處家族徽章突然剝落,露出底層猙獰的魔獸圖騰。
當他試圖調動魔力時,劍身竟浮現出與契約條款相同的古文字——那是他五歲覺醒天賦時,父親親手刻下的"祝福咒文"。
"夫人!"茜絲突然驚呼。
露娜不知何時爬到了星象儀頂端,正用沾滿口水的拳頭捶打投影中的幽靈蘭花蕊。
每捶打一次,萊昂納德畫像上的十字裂痕就加深一分,而大哥心口的疤痕竟隨之淡去些許。
艾麗婭冰藍的瞳孔終於泛起漣漪,她抬手凝出月桂枝形狀的法杖,杖尖輕點間,整個房間的星光開始逆向流轉。
那些被露娜留下抓痕的家具表面,稚嫩的印記突然伸展成精密的神術陣,將契約殘頁上的文字投射到半空。
"三公子。"她轉向盧修斯時,發間墜着的冰晶髮飾正發出蜂鳴般的預警,"煩請你帶着星象儀去東境——記得用露娜的襁褓布包着它。"
當盧修斯接過仍在吐泡泡的嬰兒時,露娜突然抓住他衣領上的銀扣。
金屬扣面映出外室別院的畫面:萊昂納德正將魔堡結界核心的月桂種子,埋進幽靈蘭纏繞的祭壇中央。
冰晶碎裂的聲音突然響徹城堡,所有懸掛的家族畫像同時蒙上白霜。
艾麗婭撫摸着露娜發頂的月牙印記,在逐漸凍結的空氣里輕聲呢喃:"該準備宴會請柬了。"
地牢深處的古老座鐘突然敲響十二下,鐘擺上凝固二十年的冰凌簌簌掉落。
茜絲默默將鑲金邊的空白請柬鋪滿長桌,當她用染着丹蔻的指尖划過紙面時,每個家族紋章處都滲出淡淡的血痕。
冰晶碎裂的餘韻仍在城堡廊柱間震顫,萊昂納德攥着鎏金請柬穿過宴會廳,玄色披風掃過新換的猩紅地毯時,暗紋竟詭異地扭動成荊棘形狀。
他駐足凝視懸掛在穹頂的七芒星吊燈,本該流淌光暈的水晶此刻正滲出細小的冰珠。
"結界濕度超標了。"他狀似無意地彈了彈請柬邊緣,鑲嵌其上的魔堡家徽突然滲出紫霧。
正在擦拭銀餐具的僕人集體僵住,有個女孩失手打翻鹽罐,雪白顆粒在空中凝成艾麗婭的側臉輪廓。
地窖深處傳來悶響,萊昂納德權杖尾端的三棱晶石突然發燙。
他借着整理領結的動作撫過鎖骨——那裡嵌着的幽靈蘭印記正在發癢,提醒他外室別院的祭壇需要更多活祭品。
"父親。」三哥的聲音從旋轉樓梯傳來,他新換的銀灰禮服下擺沾着魔法藥水的污漬,「東境送來的星輝酒要存放在第幾冰窖?」
萊昂納德注意到兒子藏在背後的左手——指縫間纏繞着與露娜襁褓布相似的月桂枝纖維。
當他抬起權杖指向西南方時,杖尖投射的光斑突然分裂成兩隻糾纏的鳳凰,這異常的光影令喉結上的冷汗滑進刺繡立領。
艾麗婭端坐在梳妝鏡前,茜絲正將第九根冰晶髮簪插入她盤起的銀髮。
鏡面忽然漾起波紋,映出二十年前的新婚夜——萊昂納德捧着月光薔薇跪在露台,那時他鎖骨還沒有幽靈蘭的刺青。
「夫人該更衣了。」茜絲抖開冰蠶絲禮服,袖口暗繡的咒文在接觸到空氣的剎那開始遊走。
艾麗婭撫過腰間束帶,那裡藏着從契約殘頁上剝離的誓言之種,當她的指甲划過束帶搭扣時,十二顆碎鑽突然拼成微型星象圖。
更衣鏡突然蒙上白霜,顯露出地牢的實時畫面:大哥正用新生的左腿踩碎反噬詛咒的媒介物——那截纏繞他十年的黑蟒脊骨在月光下化作齏粉,飄向窗外時竟凝成微型箭矢的形狀,朝着宴會廳方向疾射而去。
露娜的啼哭穿透三重雕花木門。
艾麗婭接過襁褓時,嬰兒脖頸的月牙印記突然發亮,將她耳墜上的藍寶石映照成透視水晶——萊昂納德此刻正在宴會廳暗閣,往聖杯里傾倒混着外室血液的葡萄酒。
「該給孩子們準備護身符了。」艾麗婭彈指凝出三枚冰棱,露娜突然抓住其中一枚塞進嘴裡。
被唾液浸濕的冰棱化作流動的星沙,悄無聲息地滲入城堡的通風管道。
藏書閣頂層的占星台,二哥的魔法筆記懸浮在三角咒陣中央。
大哥轉動輪椅靠近時,輪椅扶手上的貓眼石突然映出三年前那個雨夜——摯友將偽造的龍晶塞進他手裡的畫面。
「看清楚了?」大哥的指尖划過自己新生的膝蓋,皮膚下流轉的銀光突然投射到牆面,顯露出解除詛咒的完整咒語序列。
二哥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觸地前凝成他那位"摯友"的迷你雕像。
三哥猛地扯開領口,露出心口處被誤導的魔法迴路。
他從袖中抖落荒廢三年的修煉捲軸,泛黃的羊皮紙在接觸到月光時顯露出隱藏批註——那些被惡意篡改的符文字跡正在露娜殘留的魔法氣息中消融。
露娜的牙牙學語聲突然從壁爐傳來。
嬰兒不知何時爬到了傳送陣邊緣,正抓着二哥的佩劍流蘇啃咬。
當二哥慌忙抱起她時,佩劍突然自動出鞘,劍柄鑲嵌的寶石投射出外室別院的坐標圖。
「宴會要開場了。」大哥轉動輪椅望向窗外,城堡外牆的藤蔓正在月光下開出反常的黑色薔薇。
他新生的左腿突然刺痛——這是二十年前為救萊昂納德留下的舊傷在預警。
當第一支舞曲奏響時,懸掛在宴會廳四角的魔晶燈同時暗了三度。
萊昂納德舉着聖杯致詞時,杯沿凝結的冰珠正沿着他拇指的婚戒紋路蔓延。
他刻意避開艾麗婭的方向,卻沒發現妻子髮簪投射的冰棱正將聖杯影像折射到每位賓客的餐盤上。
露娜被茜絲抱着穿過迴廊,嬰兒手指經過的牆壁皆閃過契約殘頁的符文。
當她們經過東側露台時,盧修斯風塵僕僕的身影剛從傳送陣浮現,他懷中被襁褓布包裹的星象儀正在滲出淡金色霧氣。
宴會廳突然爆發驚嘆——原本演奏舒緩曲調的魔法豎琴突然自動變調,琴弦震顫出的音符在空中凝成魔堡結界的立體模型。
艾麗婭撫着胸前的月光石項鍊起身,項鍊墜子內部封存的誓言殘響開始與琴聲共鳴。
盧修斯站在二樓觀禮台調整領口,他新換的禮服別針正是那枚被露娜抓過的銀扣。
當他的手指撫過別針表面時,冰晶髮飾的蜂鳴預警突然在耳畔響起,掌心的星象儀開始與某位貴賓的懷表產生共振。
盧修斯的手指在星象儀表面輕輕摩挲,淡金色霧氣纏繞着他新換的銀絲手套。
二樓的雕花欄杆在他後背壓出藤蔓狀紅痕,樓下飄來的蜜酒香里混着三哥熬製失敗的清醒藥劑味道。
當星象儀第七顆藍寶石開始閃爍時,他忽然將儀器舉過肩頭——這是東境觀測星軌的標準禮儀。
"盧修斯少爺?"戴孔雀羽面具的占星師駐足,她耳垂上的月長石耳釘與星象儀產生微弱共鳴,"您調整過黃道定位軸?"
少年喉結滾動的聲音淹沒在突然響起的風笛聲里。
他翻轉星象儀底座,原本該呈現夏季星圖的鏡面突然映出冬季獵戶星座——這是露娜昨夜啃咬過的位置。
霧氣在空中凝結成錯誤的星軌圖譜,占星師輕笑着用魔杖修正,那姿態像在教導初次接觸觀星術的孩童。
露娜在大哥懷裡蹬動裹着銀絲襪的小腿,她肉乎乎的手指突然抓住輪椅扶手上的貓眼石。
三年前雨夜的畫面在寶石表面一閃而過,大哥新生的左腿無意識抽搐,輪椅碾碎了地磚縫隙里鑽出的黑薔薇嫩芽。
"呀!"嬰兒發出短促的啼叫,藏在口水巾里的星沙突然飛向三哥的方向。
正在整理領結的三哥渾身一震,心口處錯亂的魔法迴路被星沙填滿,修煉捲軸上的篡改符咒在禮服襯裡上灼燒出焦痕。
萊昂納德的權杖敲擊大理石地面,七芒星吊燈應聲灑落光雨。
他舉着聖杯走向宴會廳中央時,杯沿凝結的冰珠正順着婚戒紋路爬上虎口。
玄色披風掃過猩紅地毯的瞬間,地毯暗紋突然扭曲成外室別院祭壇上的鎖鏈圖騰。
"承蒙諸位蒞臨..."他的聲音被水晶吊燈突然加劇的蜂鳴割裂,權杖尾端的三棱晶石開始不受控制地旋轉。
艾麗婭髮簪投射的冰棱在此時精準切入吊燈光束,聖杯里混着外室血液的葡萄酒在冰晶折射下,於每位賓客的銀盤上映出血色契約的殘影。
露娜突然伸手抓向大哥胸前的懷表鏈,鑲嵌着家族徽章的銀鏈應聲而斷。
墜落的懷表在觸地前被嬰兒吐出的星沙托住,表面浮現出外室別院地下室的魔法陣全息投影——那裡正漂浮着十二具被抽乾血液的魔獸屍體。
"父親!"三哥突然高舉起修煉捲軸,被修正的符咒正發出青金石般的光芒,"東境冰窖的星輝酒..."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捲軸上某個被篡改的防禦咒語突然實體化,在宴會廳上空炸開守護魔紋。
賓客們的驚嘆聲浪中,盧修斯趁機轉動星象儀的星軌轉盤。
冬季獵戶星座的投影恰好籠罩住艾麗婭的月光石項鍊,誓言之種在束帶搭扣里甦醒,十二顆碎鑽拼成的星象圖突然投射到穹頂,與錯誤的星軌圖譜重疊成完整的真相。
艾麗婭起身時冰蠶絲禮服簌簌作響,袖口的咒文遊走到她蒼白的指尖。
她耳墜上的藍寶石突然映出萊昂納德昨夜在暗閣調配毒酒的模樣,而此刻聖杯邊緣,一滴葡萄酒正沿着杯壁緩緩爬行,在冰晶折射下化作血色箭頭指向家主心口。
"尊貴的堡主大人。"她的聲音像極北之地的冰刃刮過水晶吊燈,髮簪投射的冰棱突然集體轉向,將二十年前婚禮誓言的虛影投映在猩紅地毯上。
虛影中的年輕萊昂納德正在月光下起誓,鎖骨處尚未被幽靈蘭印記侵蝕的皮膚正滲出聖潔銀光。
露娜突然咯咯笑起來,沾着星沙的小手拍打大哥的懷表。
懸浮的懷表投影突然切換畫面——外室正將帶血的匕首刺入祭壇中央的幽靈蘭,而契約另一端連接的,赫然是萊昂納德心口的家族守護咒印。
魔法豎琴在這時發出刺耳的變調,琴弦震顫出的結界模型突然裂開蛛網狀縫隙。
不知哪位賓客打翻了鹽罐,雪白顆粒在空中凝成外室抱着嬰兒跪在祭壇前的剪影,而那嬰兒襁褓的花紋,與露娜身上的一模一樣。
萊昂納德的權杖突然迸發紫黑色火焰,將聖杯燒灼出扭曲的凹痕。
他張口欲言,卻見艾麗婭指尖的誓言之種已經發芽,冰晶藤蔓正沿着月光石項鍊攀爬生長,在宴會廳穹頂綻放出二十朵月光薔薇——恰好是他們結婚周年之數。
當第一片薔薇花瓣飄落在猩紅地毯上時,艾麗婭束帶上的碎鑽突然同時熄滅。
寂靜如同實質般壓在所有人心頭,魔法豎琴的殘弦在牆角微微顫動,萊昂納德權杖上的火焰不知何時變成了幽藍色。
盧修斯的星象儀從掌心滑落,淡金色霧氣凝成他童年練習占星術的虛影。
三哥的捲軸仍在空中燃燒,防禦魔紋的灰燼飄落在露娜的銀絲襪上,被星沙包裹成微型箭矢的形狀。
二樓觀禮台的陰影里,某個賓客的懷表發出與星象儀同頻的震動聲。
艾麗婭指尖的冰晶藤蔓突然迸裂成千萬片光屑,月光薔薇的投影在穹頂化作冰棱劍雨。
賓客們刀叉墜地的脆響連成一片,某位夫人失手打翻的蜂蜜酒在地毯上蜿蜒成幽靈蘭的圖騰。
"堡主大人是否要解釋,"艾麗婭的聲音讓水晶吊燈的水滴凝結成冰錐,"為何婚誓契約的殘片會出現在活祭品血池?"她耳墜的藍寶石突然映出外室別院的影像——十二具魔獸乾屍懸浮的祭壇中央,褪色的婚書正被血水浸透。
萊昂納德權杖上的三棱晶石突然迸發紫光,將聖杯熔成銀水:"幻術!"他玄色披風掃過滿地冰屑,暗紋荊棘突然具象化纏繞住艾麗婭的裙擺,"諸位莫要被..."
"父親當年救我時留下的腿傷,"大哥轉動輪椅碾碎荊棘,新生的左腿突然綻放銀紋,"每次陰雨都會幻痛——直到昨夜詛咒解除。"他扯開禮服領口,心口處浮現出二十年前萊昂納德為他轉移詛咒時種下的守護咒印,此刻正與外室祭壇的陣法產生共鳴。
三哥突然撕開襯衣,錯亂的魔法迴路已重組成星圖:"您教導我火系魔法會反噬,卻在捲軸里混入冰霜咒文。"他掌心騰起的赤焰裹挾着冰晶,在穹頂燒灼出真實之眼的圖騰。
某個眼尖的貴族驚叫起來,圖騰倒影里赫然是萊昂納德教導幼子時的虛影,男人正將篡改過的咒文筆跡拓印在羊皮紙上。
露娜突然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小手拍打着懸浮的懷表投影。
嬰兒吐出的星沙凝成契約殘頁的放大影像,賓客們清楚看到萊昂納德的簽名與祭壇血咒的符文嚴絲合縫。
茜絲抱着嬰兒後退時,露娜的銀絲襪蹭過牆面,暗藏的防禦法陣突然激活,將試圖靠近的僕從彈開三米。
"諸神見證!"二哥突然割破手指,血珠在空中凝成他摯友的虛影。
虛影手中的偽造龍晶突然裂開,露出內里封存的幽靈蘭花粉,"三年前雨夜的陷阱,需要家主級權限才能啟動空間禁制。"
萊昂納德的權杖突然迸發黑焰,卻在觸及艾麗婭前被月光石項鍊的光罩吞噬。
冰晶藤蔓順着他的婚戒攀爬,在左手背綻開帶刺的月光薔薇。
某位年邁的魔導師突然起身,他的水晶單片眼鏡映出萊昂納德鎖骨處的幽靈蘭印記——那朵魔花正從心口守護咒印里汲取養分。
"父親教導我們榮耀重於生命。"三哥的火焰突然轉為聖潔的金色,燒穿了宴會廳的穹頂畫。
星空傾瀉而下的瞬間,盧修斯的星象儀突然自動升空,冬季獵戶星座的投影與外室別院的坐標完美重合。
少年顫抖着指向投影中某顆暗星:"母親去世那晚的星軌...被刻意抹除了彗星痕跡!"
艾麗婭的冰蠶絲禮服突然無風自動,袖口咒文遊走到她蒼白的唇邊。
當誓言之種的第根嫩芽刺破束帶時,二十朵月光薔薇突然集體轉向萊昂納德,花瓣上的露珠映出他昨夜在暗閣調配毒酒的每個動作。
露娜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星沙在空中凝成微型防禦陣。
嬰兒脖頸的月牙印記迸發銀光,將在場所有孩童籠罩在護盾之中。
抱着她的茜絲突然踉蹌——地面的大理石紋路竟開始流動,試圖將眾人引向東側布滿陷阱的迴廊。
"夠了!"萊昂納德震碎披風上的冰晶,權杖在地面砸出蛛網狀裂痕。
他鎖骨處的幽靈蘭突然瘋長,藤蔓刺破皮膚纏繞住脖頸,"你們根本不懂守護魔堡需要付出..."
大哥的輪椅突然變形重組,化作機械巨獸咬住襲向艾麗婭的藤蔓。
二哥的佩劍自動出鞘,劍柄寶石投射出家主密室里的禁忌捲軸——上面詳細記載着轉移血脈詛咒的禁術。
三哥的火焰在兄長們掩護下燒穿了萊昂納德的護體魔障,露出心口處與外室血脈相連的契約烙印。
露娜的啼哭突然轉為古老咒語的吟唱,嬰兒周身浮現出大魔導師的虛影。
星沙凝成的魔法陣籠罩整個宴會廳,將萊昂納德震退三步。
當她的銀絲襪蹭過盧修斯的星象儀時,儀器突然投射出二十年前的真相——現任家主竟是通過毒殺兄長獲得的繼承權。
賓客席爆發出混亂的腳步聲,冰晶吊燈在劇烈晃動中開始墜落。
艾麗婭發間的第九根冰簪突然離體,在萊昂納德腳邊炸開誓約反噬的咒文。
月光石項鍊迸發的強光中,眾人看見家主權杖上的三棱晶石正在滲出黑血——那是用至親骨血溫養邪器的鐵證。
萊昂納德突然撕開禮服前襟,心口處的契約烙印竟伸出血管狀觸鬚。
他狂笑着將權杖插入地面,整個城堡突然響起骨骼錯位的咔嗒聲。
就在此刻,露娜吐出的星沙突然滲入地縫,嬰兒手掌按在地面的瞬間,所有試圖破土而出的黑薔薇突然石化。
宴會廳的穹頂裂縫突然滲出紫霧,某個小貴族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婚戒正在融化。
艾麗婭束帶上的碎鑽突然集體懸浮,在她周身組成缺失的婚誓契約全文。
當最後那顆碎鑽歸位時,萊昂納德權杖上的幽靈蘭突然枯萎,露出內里纏繞着嬰兒胎髮的詛咒核心。
水晶吊燈轟然墜地的剎那,盧修斯接住的星象儀突然開始逆向旋轉。
少年發現儀器底座不知何時粘着露娜的唾液,正在將錯誤的星軌修正為致命真相。
大哥機械巨獸的利齒間突然卡住半片染血的契約羊皮紙,二哥的佩劍在嗡鳴中指向城堡地下從未被記載的密室方位。
艾麗婭的月光石項鍊突然出現蛛網狀裂痕,誓言之種的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蜷曲。
露娜的銀絲襪在混亂中被劃破,滲出的並非血珠而是星沙凝成的魔法符文。
萊昂納德殘破的權杖突然吸附了滿地冰晶,三棱晶石在重組時竟呈現出外室的面容。
當第一縷月光透過破碎的穹頂照射在聖杯殘骸上時,混着外室血液的銀水突然沸騰,在猩紅地毯上勾勒出古老獻祭法陣的輪廓。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風笛聲突然變調,演奏出二十年前被禁的葬儀哀歌。
魔堡穹頂垂落的琉璃燈盞折射出詭譎光影,艾麗婭一襲銀紋黑綢長裙立於主座旁,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頸間家族圖騰項鍊——那原是萊昂納德的定情信物。
露娜被茜絲抱在懷中,看似懵懂地吮着手指,瞳孔卻倒映着宴會廳內每一絲魔法波動:三哥正與一名佩戴冰霜徽章的貴族少女攀談,對方袖口隱約閃過傀儡咒文;二哥的摯友霍金斯舉杯向他致意,杯中酒液泛着噬魔藤的腥氣;而萊昂納德看似從容地接受賓客恭維,目光卻頻頻掃向側門——那裡站着一名低眉順眼的侍從,腰間藏着一枚繡有紫羅蘭的絲帕。
「夫人,三公子方才離席了。」茜絲低聲提醒。
艾麗婭指尖一頓,項鍊驟然迸發寒光,卻在下一瞬恢復如常:「讓盧修斯盯緊東側迴廊。」
「咿——呀!」露娜突然揮動肉乎乎的小手,精準打翻茜絲腰間香囊。
幾粒惑心草籽滾落至大哥輪椅下,頃刻間被他的暗系魔力催化成灰霧。
賓客們驚呼後退,大哥蒼白的臉隱在霧中,瞳孔卻泛起久違的猩紅:「…有人在香囊里摻了魔核碎屑?」他常年沉寂的魔力竟自主吞噬毒素,輪椅扶手被捏出裂痕。
萊昂納德快步走來欲控場,卻被艾麗婭搶先抱起露娜:「堡主不如先解釋,為何霍金斯身上有外室調香室的印記?」她含笑撫過女兒發梢,露娜趁機將一縷神識刺入父親袖口——那侍從的絲帕瞬間自燃,露出內側繡着的蛇髮女妖圖騰。
側廳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三哥被冰霜少女引至窗前,對方指尖正要貼上他眉心施咒,卻被露娜暗中操縱的冰晶蝴蝶刺穿手腕。
「您、您怎麼會使北境禁術?」三哥震驚地看着少女傷口溢出的黑血,多年被誤導的冰系修煉法訣在腦中轟然重組。
與此同時,二哥奪過霍金斯的酒杯潑向地毯,酒液腐蝕出的紋路竟與當年害他魔力暴走的古陣法一模一樣。
「摯友?」他冷笑召出火焰長鞭,「還是該叫你『父親的情報犬』?」
當萊昂納德怒吼「把這孽種帶下去」的瞬間,吊燈上蟄伏的盧修斯終於動了。
他懷中匕首並非對準父親,而是斬斷了大廳中央的榮耀家徽——無數紫羅蘭花瓣從裂縫中傾瀉而出,每一片都映着外室與敵對家族密謀的畫面。
「母親,」少年第一次直視艾麗婭,「您該坐在真正的王座上了。」
露娜在震耳欲聾的喧譁中彎起嘴角。
這場宴會的贏家,從來都是那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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