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星輝還未完全褪去,露娜就被窗欞縫隙鑽進來的雪松香熏醒了。
她蹬開繡着安眠咒的襁褓,用裹着紗布的小肉手拍打搖籃護欄。
昨夜用血泡勾畫的增幅法陣在晨光里泛起珍珠色微光,茜絲送來的薰香爐里,傀儡絲燒焦的氣味被巧妙掩蓋在雪松香之下。
"小祖宗又要折騰什麼?"三哥頂着雞窩頭衝進來時,正撞見露娜用牙床咬着金絲雀籠的雕花門閂。
嬰孩脖頸間晃動的紫晶項圈突然迸發強光,籠中偽裝成金絲雀的監視魔寵瞬間化作灰燼。
當艾麗婭抱着露娜出現在餐廳時,大哥輪椅扶手上纏繞的荊棘藤正綻開第七朵月光玫瑰。
露娜突然掙開母親懷抱,精準撲進大哥懷裡,沾着奶漬的指腹按在他手腕封印反噬之力的咒印上。
"要…禮…物…"嬰孩含糊的吐字讓正在切火腿的二哥刀叉一頓。
大哥蒼白的指尖凝出一團星雲狀霧氣,霧氣中浮現的魔法晶球表面流轉着十二星座圖騰,"這是用去年獵到的冰霜巨龍眼淚煉製的占星儀,等露娜周歲就能…"
露娜突然將晶球貼在額頭,奶聲奶氣背誦起晦澀的古代咒文。
晶球內部驟然亮起金色脈絡,大哥手腕上的咒印突然褪成淡粉色。
當孩童特有的甜膩祝福語響起時,纏繞輪椅十三年的黑荊棘竟綻放出藍鈴花。
魔法競技場入口的星軌儀開始報時,本該擁堵的翡翠大道今日卻暢通無阻。
盧修斯皺眉看着自己馬車前突然發狂的夜魘獸——那畜牲竟將鑲嵌着家徽的車轅咬得粉碎。
當他改道黑曜石小路時,競技場工作人員正將"場地維護"的告示牌掛在西區入口,而他抽籤得到的3號賽場,昨夜驗收時完好的防護結界此刻爬滿蛛網狀的黑暗侵蝕痕跡。
"大哥的2號賽場居然有精靈泉眼!"三哥激動地撞翻了押注台的墨水瓶。
正在填寫賭注單的貴族們發出嗤笑,他們賭券上盧修斯的名字都帶着鎏金花紋,而寫着大哥名字的羊皮紙被隨意堆在角落。
二哥按住快要暴起的三哥,將整袋月光幣倒在賭桌上。
金幣碰撞聲中,露娜突然扯下頭頂的蝴蝶結髮卡,沾着口水拍在寫滿大哥名字的賭券上。
發卡暗扣里藏着的預言水晶微微發燙,投射在空中的幻象讓莊家瞳孔驟縮——那分明是去年冬季獵場裡,盧修斯的箭矢詭異地射中自己坐騎的畫面。
"看來某些人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來做夢了。"茜絲幽靈般出現在押注台後方,她新染的鳶尾藍指甲輕輕划過露娜的賭券。
發梢垂落的傀儡絲在觸碰到預言水晶的瞬間突然碳化,侍女袖口暗袋裡的毒鱗粉簌簌落在羊皮紙上,將大哥的名字蝕刻成猙獰的骷髏圖案。
露娜突然咯咯笑起來,沾着魔法奶露的掌心重重拍在骷髏圖案上。
淨化法陣的金光順着茜絲的傀儡絲逆流而上,侍女藏在耳後的控魂符咒突然自燃,空氣里頓時瀰漫着苦杏仁味的焦糊氣息。
當茜絲驚惶後退時,競技場上空突然傳來清越的鳳鳴聲——屬於大哥的賽場上空,本該被盧修斯買通的裁判官正在驚慌扑打突然着火的受賄賬本。
競技場上空的日光突然扭曲成稜鏡,茜絲踉蹌扶住押注台時,耳垂殘留的控魂符灰燼簌簌落在描金衣領上。
她染着鳶尾藍的指甲深深掐進台面,在烏木表面劃出五道冰裂紋:"奶娃娃的雕蟲小技也敢......"
"噗!"露娜鼓着腮幫子朝賭券吹氣,沾着魔法奶露的唾沫星子精準落在骷髏圖案的右眼眶。
茜絲袖中剛抽出的傀儡絲突然纏住她自己手腕,在眾目睽睽下牽引着她拿起賭桌上的魔法藥劑瓶。
瓶身鐫刻的"誠實之水"標籤在淨化法陣中褪色,露出底下暗紅的"噬魂魔藥"符文。
觀眾席突然爆發的歡呼聲震得水晶吊燈叮噹作響,2號賽場的精靈泉水正化作光雨灑落。
大哥輪椅扶手的荊棘藤在藍鈴花叢中舒展成星軌法杖,而盧修斯的賽場上,裁判官慌亂中碰倒的聖火燈點燃了整片暗蝕結界。
"三少爺的夜魘獸突然發狂......"侍從的驚呼被淹沒在更熱烈的聲浪里。
當大哥的輪椅懸浮着降落在領獎台時,茜絲手中的藥劑瓶已被傀儡絲強塞到唇邊。
她怨毒的目光掃過露娜頸間發光的紫晶項圈,突然仰頭將整瓶魔藥灌下喉嚨。
深紫色液體在接觸到傀儡絲的瞬間變成澄澈的翡翠色,茜絲脖頸暴起的青筋里遊走着螢火蟲似的光點。
她精心盤起的髮髻散落下來,藏在其中的控魂蠱蟲化作灰燼簌簌而落。
露娜咿呀着拍打賭桌,看着侍女嘔出裹着黑霧的咒術契約殘片。
"這不可能......"茜絲顫抖的指尖撫過突然恢復本色的長髮,她常年被傀儡絲勒出血痕的手腕正在癒合。
觀眾席飄來的慶功彩帶落在她肩頭,映着競技場穹頂新生的彩虹結界,竟顯出幾分少女時代的天真神色。
艾麗婭將露娜舉高時,春風裹挾着遠處集市的糖霜香氣鑽入嬰孩的鼻尖。
露娜突然攥住母親垂落的銀髮,琉璃般的瞳孔倒映着東南方騰起的七彩雲霞——那是魔法流動特有的虹光,比她昨夜在占星儀里窺見的未來更加明艷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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