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結界在大廳中央折射出稜柱般的光暈,萊昂納德的面容在扭曲的冰晶里裂成十二個冷笑的殘影。
艾麗婭攥緊鑲着冰藍魔晶的權杖,指節幾乎要戳破珍珠白的絲綢手套,直到旋轉樓梯第三階的鳶尾花紋章硌疼了鞋跟。
"母親!"藏書室方向傳來輪椅碾過地磚的聲響。
大哥的銀髮被夜風揚起時,露出左耳垂殘缺的月牙形疤痕——那是三年前試圖用暗影魔法修補魔堡結界時留下的反噬印記。
露娜躺在二哥臂彎里吐出串七彩奶泡,其中兩個泡泡精準地黏在艾麗婭耳後的詛咒印記上。
粉紫色奶泡"啵"地炸開時,茜絲端着的藥草茶突然凝出六角冰花,熱氣蒸騰出萊昂納德與茉莉安莊園外室接吻的幻象。
"用月見草煮的安神茶。"三哥將繡着防禦符文的披肩罩在母親肩頭,指尖殘留的魔藥氣息讓牆角的守護神樹盆栽瞬間抽高半尺,"西塔燒毀的都是近三百年的抄本,初代手札里記載的契約漏洞......"
艾麗婭撫摸着露娜胎髮間若隱若現的星芒胎記,突然將權杖重重戳向地面。
冰結界應聲碎裂,紛揚的冰屑在空中組成魔堡全息投影,東北角缺失的塔樓下,茉莉安莊園的仿生魔法陣正與地底的守護神樹種籽產生共鳴。
"父親把契約樹種在情人腳下了?"二哥扯開繡着荊棘紋的領巾,鎖骨處的摯友饋贈的護身符突然滲出黑霧,"難怪我的雷雲魔法最近總在莊園邊界失效。"
露娜突然揮舞着藕節似的手臂拍打水晶吊燈垂落的流蘇,叮咚聲中,吊燈投射的光斑竟在牆面拼出初代堡主手札的殘頁。
泛着櫻草汁液的字跡記載着雙生契約的致命弱點——當契約雙方佩戴的家族紋章同時沾染月光與背叛之血,地脈魔力將重新擇主。
"小露娜是說......"大哥的輪椅軲轆碾碎地磚縫隙鑽出的墮魔根須,殘缺的右手在空中畫出暗影符文,"既然父親用我們的家族根基豢養外宅,不如讓魔堡的每塊磚石都知曉堡主的醜聞?"
窗外燃燒的紀年史灰燼突然聚成風暴,在露娜頭頂凝成碩大的預言文字。
三哥腰間的煉金懷表"咔嗒"彈開,錶盤鑲嵌的魔晶映出萊昂納德正用傀儡絲操控議會元老的驚悚畫面。
"但茉莉安昨天給母親送來摻着噬魂花粉的玫瑰酥......"茜絲掀開艾麗婭的披肩,詛咒印記已經蔓延成纏繞荊棘的茉莉花枝,"若是公開醜聞,那些暗樁定會趁機......"
露娜突然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沾着奶漬的手指戳向冰晶投影里的萊昂納德。
他胸口的星砂魔法陣突然逆時針旋轉,埋着契約樹種籽的地面竟浮現出二十年前艾麗婭大婚時,萊昂納德親手為她戴上紋章戒指的虛影。
二哥的護身符"咔嚓"裂開縫隙,掉出半片染血的議會徽章:"上個月我在北境森林遇襲時,襲擊者斗篷里藏着茉莉安家族的鳶尾花薰香。"
夜梟的第三聲啼鳴穿透彩繪玻璃,藏書室坍塌的廢墟里突然升起初代堡主的青銅雕像。
艾麗婭將權杖抵在雕像底座鐫刻的祖訓上,看着"榮耀與共"四個字在月光下融化成滾動的魔文。
當露娜的第十八個奶泡在雕像額頭炸成星圖時,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些魔文重組後的警示——當月光洗淨紋章之日,被契約禁錮的暗影將重獲新生。
三哥的煉金懷表突然瘋狂倒轉,錶盤浮現出魔堡歷任主母的畫像。
艾麗婭注意到當懷表經過八十年前那位因丈夫背叛而自焚的主母畫像時,露娜瞳孔里閃過轉世大魔導師特有的金色豎瞳。
"明天是月蝕之夜。"艾麗婭突然扯斷頸間纏繞詛咒印記的珍珠項鍊,滾落的珍珠在青銅雕像腳邊擺成守護神樹的形狀,"茜絲,把東廂房閒置的傀儡劇院收拾出來。"
露娜咬着自己泛着星芒的腳趾,看着最後一顆珍珠滾進地磚縫隙。
她知道當黎明來臨,那顆珍珠會順着魔堡錯綜複雜的地下水流,漂進茉莉安莊園的溫泉池——而池底沉睡着能喚醒墮魔根須的暗精靈遺骸。
艾麗婭指尖撫過青銅雕像上滾燙的魔文,月光透過西塔殘破的穹頂,在露娜額頭的星芒胎記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茜絲捧着褪色的傀儡劇院幕布經過時,三哥盧修斯腰間的煉金懷表突然迸出七枚金針,在絨毯上拼出茉莉安莊園的平面圖。
"用傀儡絲把消息縫進宴會廳的帷幔。"艾麗婭將權杖尖端抵住露娜吐出的奶泡,冰藍魔晶里浮出三十年前家族舞會的幻影,"當年他就是在金雀花窗簾後,第一次往我的酒杯里摻遺忘藥劑。"
露娜突然抓住二哥垂落的銀鏈,鑲嵌着雷雲寶石的墜子撞在輪椅扶手上。
大哥左耳的月牙疤痕滲出暗紫色光霧,那些霧氣凝結成信使夜梟的模樣,每根羽毛都閃爍着議會元老們的家族紋章。
"用墮魔根須當墨水!"三哥將守護神樹的葉片碾碎在煉金藥缽里,碧綠汁液遇到大哥的暗影信使瞬間沸騰,蒸騰的水汽在穹頂勾勒出魔堡錯綜複雜的人際脈絡圖,"讓每封密信都沾着詛咒印記的氣息。"
黎明前最後的月光滲進東塔廢墟時,露娜的第十個奶泡在茜絲捧着的傀儡絲捲軸上炸開。
七彩光暈里,茉莉安莊園圈養的魔法信鴿突然集體調轉方向,每隻鳥爪都繫着染血的契約樹葉片。
萊昂納德震怒的咆哮掀翻了密室的水晶吊燈,十二面魔鏡同時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當第三隻信鴿撞碎彩繪玻璃,將沾着露娜口水的密信扔在他腳邊時,牆面上歷代堡主畫像的眼珠突然集體轉向他胸口的星砂魔法陣。
"混賬!"他扯斷頸間纏繞的傀儡絲,暗紅色絲線絞碎飄落的密信。
殘破的羊皮紙屑在空中重組,竟拼出茉莉安抱着嬰孩站在契約樹種籽上的畫面,那嬰孩額頭的星芒胎記與露娜如出一轍。
密室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魔法爆裂聲,萊昂納德揮杖擊碎第七面魔鏡。
鏡中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單膝跪地,捧着紋章戒指的手突然化作白骨,戒指滾進地縫時帶起守護神樹根須的悲鳴。
魔堡試煉場懸浮的六芒星陣發出嗡鳴,盧修斯站在中央的火焰圖騰上,煉金懷表里八十年前自焚的主母畫像突然滲出冰霜。
他想起昨夜露娜啃咬懷表時,奶牙在錶盤刻下的新月凹痕——那正是破解火系試煉的關鍵。
"三公子當心!"圍觀的女巫們驚叫着後退。
試煉魔像眼中射出的地獄火突然拐彎,卻在觸及盧修斯胸前冰霜時凝結成水晶薔薇。
他翻轉懷表,露娜殘留的奶漬在錶盤形成微型暴風雪,將整個六芒星陣凍成冰晶王座。
觀禮台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二哥的雷雲護身符感應到同源魔力,自動飛旋着在盧修斯頭頂織就閃電王冠。
大哥輪椅扶手上的暗影符文自動剝離,化作黑龍盤踞在王座後方。
"榮耀魔堡後繼有人!"議會元老們的魔法傳音在冰晶間折射出七彩光暈。
盧修斯望向看台,發現露娜正抓着艾麗婭的珍珠項鍊流口水,那些珍珠排列的圖案竟與試煉魔像背後的弱點分毫不差。
暮色降臨時,萊昂納德站在北塔瞭望台,傀儡絲纏繞的指尖滲出血珠。
他看見西廂房露台飄着茉莉安送來的鳶尾花氣球,每個氣球表面都浮現着議會元老們譏諷的笑臉。
更遠處的魔法噴泉里,初代堡主雕像手中的聖劍竟指向他藏着外室契約的地下密室。
試煉場方向突然升起冰火交織的魔法圖騰,盧修斯的冰晶王座在暮光中折射出七重幻影。
萊昂納德捏碎瞭望台的冰棱護欄,那些碎片落地時自動拼成艾麗婭大婚時的捧花形狀——當年藏在鈴蘭里的傀儡絲蟲卵,此刻正在他掌心蠕動出噬骨的疼痛。
萊昂納德掌心懸浮的冰棱碎片突然迸裂,每一片都映出魔堡動盪的圖景:議會廳里爭執的元老們衣袍翻飛,繡着家徽的襯裡在魔法燭火下明明滅滅;訓練場上新晉法師們對着盧修斯的冰晶王座指指點點,凝結在石磚縫隙的霜花正悄然改變守護結界的紋路。
"父親該修剪玫瑰了。"他碾碎冰棱,任由帶血的碎渣落入密室中央的魔法陣。
暗紅色咒文順着地磚爬滿四面牆壁,將歷代堡主畫像的眼珠染成傀儡絲般的猩紅色。
艾麗婭的珍珠項鍊此刻正在東塔廊橋下泛着幽光,七百二十顆南海明珠在水霧裡組成反詛咒陣列。
當萊昂納德的傀儡絲試圖穿透西廂房時,珍珠表面立即浮現出鏡像結界,將那些血色絲線原路折返——三顆明珠因此爆裂,碎屑落進噴泉池,驚醒了沉睡的契約樹幼苗。
"閣下,元老院要求重啟血脈檢測儀式。"暗衛跪在魔法陣邊緣,面具上的茉莉花紋章突然滲出冰霜。
他背後懸浮的羊皮紙捲軸上,十二個議員簽名正被某種力量緩慢蠶食。
萊昂納德將染血的傀儡絲纏在議會捲軸上,看着金絲墨水在絲線拉扯下扭曲成茉莉安莊園的坐標。
當他觸碰密室暗格里那捲泛黃的認養契約時,契約邊緣的暗精靈血紋突然活過來,順着他的指節爬上手腕,在皮膚表面遊走出嬰兒啼哭的圖案。
議會廳穹頂的水晶燈突然集體熄滅,盧修斯的冰晶王座在黑暗中發出月白色冷光。
少年無意識轉動着煉金懷表,錶盤上八十年前自焚主母的畫像竟開始褪色,而露娜啃咬出的新月凹痕里,正滲出與契約樹幼苗同源的翠綠色汁液。
"明日把南境產的月光石送去夫人房裡。"萊昂納德突然對候命的侍女說道,指尖輕輕撫過密室牆壁。
那裡新添的抓痕深處,藏着半片染血的嬰兒襁褓碎片,針腳與茉莉安繡在鳶尾花手帕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守護神樹的根須就在這時刺穿密室穹頂,帶着地脈震顫的轟鳴聲。
萊昂納德看着根須表面浮動的星芒光點——那些光斑排列的方式,竟與露娜昨夜用奶泡在絨毯上塗鴉的圖案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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