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大橋的對峙】
暴雨將斜拉索敲擊成悽厲的豎琴聲,韓曉的羊絨大衣吸飽了雨水,沉甸甸地貼在保育箱上。三百米外,李策的影子被高壓電網切割成碎片,他手中引爆器的紅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每過五分鐘,電網電壓就會升高一檔。"李策的聲音混着電磁雜音響徹橋面。韓曉的隱形眼鏡顯示林曉正在解析電網頻率——這些改造過的工業電壓能瞬間引發心臟驟停。
保育箱裡的孩子突然拍打箱壁,瞳孔在閃電中泛起異樣的青灰色。韓曉耳麥傳來刺耳鳴響,那是三個月前在兒科診室發現的異常胎心監護回波。當她凝視孩子瞳孔時,突然看見李策八歲時的記憶片段:地下室的白熾燈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他脊椎注射透明藥劑。
"你也在實驗名單上。"韓曉扯開衣領,鎖骨下方"Б-1981"的烙印在雨中泛紅。這是她在醫療站更衣室發現的印記,與李策脖頸後的條形碼同屬某跨國醫療項目。
電網突然爆出火花。李策的監控畫面出現雪花,這是林曉切斷主電源的信號。韓曉趁機按下錄音筆,莫扎特的《安魂曲》中混着嬰兒啼哭——實則是她替換的李策生母臨終錄音,那捲藏在斯大林格勒紀念品里的老式磁帶。
【血色實驗】
"閉嘴!"李策從橋塔陰影走出,防彈面具裂開蛛網狀紋路。他腳邊的銀色手提箱裡,十二支試管懸浮在冷光中,每個胚胎標本的眉心都貼着"L-1979"的醫用標籤。
茅逸軒的離婚協議被狂風卷到韓曉腳邊。她瞥見財產條款里藏着摩斯密碼,破譯後竟是孩子滿月時的腦電波圖譜。撕開協議夾層時,爆開的綠色粉末在觸及電網時折射出虹光——阿勇提前替換的熒光劑暴露了李策的位置。
"你父親把我們當實驗白鼠。"李策的袖口滑出手術刀,刀柄刻着茅父的俄文簽名,"這些才是原始樣本,你我都是失敗品。"刀尖挑開試管封口,福爾馬林氣味混着雨腥味撲面而來。
孩子突然發出高頻啼哭。聲波震碎保育箱報警器的剎那,記憶如玻璃碴刺入韓曉腦海:二十年前的實驗室大火,穿着防護服調配試劑的周明禮,冷凍艙里並列的胚胎培養皿——標籤分別寫着"主體"與"對照組"。
"別讓他接觸孩子!"林曉的警告混着雷聲炸響。李策的手掌已貼上孩子囟門,兩人的瞳孔同時擴散成詭異的渾圓。跨海大橋鋼索發出呻吟,海面浮現出三公里長的油污帶——某石油公司昨夜泄露的原油正形成詭異圖案。
【致命真相】
韓曉撲向保育箱時,茅逸軒的橡膠子彈擦過她耳際。李策的右臂在電擊器中痙攣,嘴角卻揚起解脫的笑:"看看父親真正的遺產。"殘存的左手舉起膠捲,顯影出1979年的實驗日誌——如何用雙胞胎進行神經抑制劑的對照實驗。
遠處油輪的汽笛聲達到頂點時,孩子突然睜開眼睛。他的哭聲夾雜着李策少年時的聲線:"媽媽,回家。"原油在浪涌中勾勒出燃燒的實驗室輪廓,年輕的茅父正將兩個胚胎放入不同培養艙。
阿勇的狙擊槍在此時響起。特製聲波彈穿透李策的太陽穴,帶出的組織碎屑在雨中組成DNA圖譜。墜落瞬間,李策用口型對韓曉說了句俄語,那是他們初遇時他教她的第一個詞:"свобода(自由)。"
海面突然沸騰,十二支試管自動彈開。漂浮的胚胎睜開乳白色眼睛,發出相同頻率的啼哭。韓曉懷中的孩子開始痙攣,後頸浮現與李策相同的條形碼——正是仁愛醫院新生兒登記系統的編碼。
"他在同步腦神經!"林曉的尖叫刺破雨幕,"那些胚胎都是神經抑制劑受體!"
茅逸軒扯開襯衫,心口疤痕下埋着父親遺留的芯片。插入橋塔控制台時,整個港區的照明系統同時癱瘓。黑暗中,韓曉聽見二十年前的爆炸聲在耳畔迴響,還有父親們用俄語爭吵:"對照組必須銷毀!"
【黎明抉擇】
當應急燈重新亮起時,油污帶已隨潮水退去。李策的屍體漂浮在橋墩旁,孩子瞳孔里的異色正在消退。韓曉顫抖着翻開浸透雨水的實驗日誌,末頁合影里茅父與李策生父各抱一個襁褓——後者戴着周明禮年輕時戴過的醫學院戒指。
保育箱殘骸中的手機突然響起。接通後傳來變聲處理的聲音:"看看協議背面。"翻轉被雨浸透的紙張,隱形墨水繪製的正是醫療站通風管道路線圖。
暴雨驟停,月光照亮十二支破碎的試管。玻璃殘片上,胚胎的指腹血跡組成相同的俄文:"месть(復仇)。"韓曉突然想起產房那夜,麻醉師手套上沾着的正是這種特殊顯影劑。
"給孩子起名吧。"茅逸軒將染血的出生證明遞來。晨光中,"茅念卿"三個字映出淡金光澤——這個名字曾出現在茅母被焚毀的日記本扉頁,筆跡與實驗日誌中的醫囑驚人相似。
急救車鳴笛由遠及近。後視鏡里,三輛無牌黑色轎車正在逼近。懷中的嬰兒突然抓住父親滲血的手指,在出生證明上按出血指紋——與二十年前實驗記錄中的某個樣本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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