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依然沒有再碰到裴觀景。
等他再次得知裴觀景的消息時,竟是從那些受傷的士兵口中聽說的。原來,裴觀景去鎮上賣藥了。
裴觀景這一去就是好幾天,葉晨當時想打聽消息,卻不知道該問誰,還是那些愛聊天的傷兵在閒聊時,他坐在一旁偶然聽到的。
身為徒弟,對師父的情況了解得還不如旁人多,葉晨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了。心底一陣酸脹,仿佛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往下墜,隱隱作痛。
就這樣,葉晨和裴觀景之間的彆扭持續了半個多月,兩人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因為,葉晨連裴觀景的面都見不着。
最近,穆爾的肚子開始顯懷了,之前還不太明顯,現在是越來越突出。
一個身形原本纖弱的少年郎,挺着一個微微圓潤的肚子,這畫面並沒有葉晨想象中那麼滑稽,相反,穆爾神色中流露出的那股柔情,讓他莫名地心頭一顫。
這天,葉晨像往常一樣,端着安胎藥走進來,說道:「喝藥了。哎,你這是在幹什麼?」
葉晨瞥見穆爾似乎把什麼東西藏在了被子裡,便脫口而出。穆爾見葉晨已經注意到了,也就不再隱瞞,將那繡了一半的內褂拿了出來。
「是給將軍繡的內褂,你看看怎麼樣。」 穆爾輕輕一抖手中的內褂,展示在葉晨面前。
葉晨愣了一下,裝作認真評判的樣子,說道:「嗯…… 還不錯。」
聽到這話,穆爾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他溫柔地撫摸着內褂,手指尖還留着幾個血洞印子,看來穆爾確實不擅長女紅。
看着穆爾如今這副郎情妾意的模樣,葉晨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愈發難受。等他恢復記憶後,這樣的穆爾以後還會在嗎?
現在穆爾腦中的淤血越來越少,記起的記憶也越來越多。前幾天,何沐銘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件物件,想討穆爾歡心,卻被穆爾一眼認出這是博古齋的老物件。
當時,何沐銘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他緊緊盯着穆爾,聲音中帶着一絲薄涼,問道:「你,你都想起來了?」
穆爾把玩着手中的物件,一臉納悶地看向何沐銘,反問道:「我該想起什麼?」
聽到這話,見穆爾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何沐銘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幾天後的夜裡,狼族突然來襲,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似乎狼族首領得知自己的親弟弟被何沐銘扣押,便派了一批人馬趁夜來闖軍營,試圖將穆爾偷偷帶走。
聽那些昨夜當值的巡邏隊士兵說,那些狼族人身手不凡,一開始他們根本沒發現對方的蹤跡,直到這群人快到何將軍的主帳時才被察覺。
這群人企圖帶走穆公子,結果穆公子的大聲尖叫引來了巡邏隊,這才被發現並抓住。
而何將軍昨夜恰好進城和城主商議事情,不在軍營,這群狼族人顯然是算準了時機來的。
第二天,何沐銘回來後,當即下令將那些夜襲軍營的狼族探子斬殺。
穆公子受了驚嚇,這次何將軍的寬慰似乎不起作用了。穆爾一直抗拒所有人的靠近,唯獨每日給他送藥的葉晨例外。
因為最近狼族的進攻頻繁,無奈何沐銘當天又折返城中,商議軍事,只來得及交代讓他們照顧好穆爾後便離開。
其實,葉晨也在想,是不是穆爾的記憶恢復了。但要是穆爾真的恢復了記憶,他怎麼還能每天安心地喝下這安胎藥,心甘情願地為自己的仇人懷孕生子呢?
葉晨想不明白,他將藥遞到穆爾面前,說道:「穆公子,該喝藥了。」
與往日不同的是,穆爾緩緩抬眸,視線落在葉晨身上,停頓了很久。久到葉晨以為穆爾睡着了,抬頭看他時,才發現他一直緊緊盯着自己。
「穆公子?」 葉晨滿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這是…… 怎麼了?」
「你是坤澤。」 穆爾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的陳述。
葉晨瞬間愣住,隨後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穆公子你在說什麼呀,我是中庸啊。你可不能因為我長得好看,就像軍營里那些混球一樣調侃我是坤澤,這可不行啊!」
「行了,別再裝了。」 穆爾緩緩起身,動作優雅卻又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然,從床上下來後,徑直走到一旁的高凳前,穩穩坐下,冷冷地注視着葉晨,目光如冰刀般銳利。
「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說吧,你一個坤澤來軍營幹什麼?你難道不知道軍營重地,女眷和坤澤禁止入內嗎?還是說,你懷揣着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葉晨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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