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帳外的冷風呼嘯而過,裴觀景沒坐多久,便離開。
即便葉晨是坤澤,自己也不應該對他動這樣的心思。
自己今年已經二十四歲,比葉晨整整大了十歲,還收他為徒,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自己這樣的年紀,完全可以當他的叔叔。再說,就算他日後向淮安王求娶葉晨,淮安王又怎會將他許配給自己這樣出身卑微的人?
直到最後,裴觀景都無法原諒自己做的這個夢。
索性睡不着,他陰沉着臉,起身提來一桶涼水,兜頭澆下。
還未入夏的夜,冷水冰冷刺骨,可澆在他身上,卻怎麼也澆不滅他心中那股躁動的火焰。
他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再次躺了下去。
然而,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浮現出葉晨媚眼含情地躺在他懷裡的夢境。但睜開眼,耳中又會迴蕩起葉晨那軟軟糯糯的聲音,一聲聲喚着 「師父,師父」。
裴觀景就這樣,後半晚不停地折騰自己,根本無法入眠。聽着一側,葉晨傳來的沉穩呼吸聲,他心中的鬱悶愈發濃重。
第二天,裴觀景起床時,眼底掛着一圈濃重的青黑,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毫無精神。
以前執行任務三天兩夜不睡時,他也沒有過這麼累過。
剛一出門,便迎面碰上了葉晨。他面色陰沉,神色間滿是倦怠,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
而葉晨一看到裴觀景,昨天那尷尬又窘迫的一幕瞬間湧上心頭,窘得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腦袋也不自覺地越垂越低。
「師父…… 我……」 就在葉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抬頭和裴觀景打招呼時,裴觀景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一揮衣袖,轉身快步離開,只留給葉晨一個修長卻又透着幾分落寞的背影。
這…… 這是什麼情況?自己還沒找他算賬呢,裴觀景倒先給他甩臉色了?!
葉晨哪裡知道,裴觀景昨晚已經在夢中將他染髒,而且還做了不少少兒不宜的事。
所以一當裴觀景看到葉晨,昨夜夢中的場景便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洶湧浮現。
少年笑靨如花,軟糯的聲音一聲又一聲親昵地喚着 「師父,師父」,而自己沉溺其中,做出的那些不堪舉動,一一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裴觀景覺得他現在沒有辦法直視這樣的自己,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葉晨。
所以,當與葉晨目光交匯的那一刻,他低下頭,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從葉晨身邊匆匆擦身而過,對他的招呼置若罔聞。
葉晨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裴觀景那孤傲的背影漸行漸遠,一時回不過神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惱羞成怒,用力踢了一腳腳下的沙土,揚起一片塵土。
「我去!這算怎麼回事?我被摸了都沒這麼冷淡地轉身就走,他摸了我反倒擺出這副臭臉?」
葉晨越想越氣,心裡直冒火。若不是想着抱緊裴觀景這條大腿,萬一哪天自己坤澤的身份暴露,還指望他能幫自己說幾句話,他才不會這麼低聲下氣地主動打招呼。
葉晨滿心鬱悶,一邊嘟囔着,一邊不停地踢着腳下的石子,每一腳都帶着十足的力氣,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發泄在這小小的石子上,恨不得一腳將它踢到天邊,讓所有的煩惱都跟着消失不見 。
「該死的裴觀景!!!」
當天,裴觀景一整天都沒有在醫營露面,直到傍晚,依舊不見他的蹤影。
直至深夜,熟睡中的葉晨被門口傳來的細微動靜驚醒,才知道裴觀景回來了。
次日,情況依舊如此,再往後幾天,還是不見裴觀景的身影。他似乎真的有要事纏身,又或者,是在刻意躲着葉晨。
葉晨滿心鬱悶,完全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他曾好幾次站在那層薄薄的木板前,望着白帘子後面透出來的昏暗油燈光,心裡琢磨着要不要衝進去,把事情問個清楚。
可轉念一想,該怎麼開口呢?裴觀景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再清楚不過。
經過這大半年的相處,兩人好不容易才有了點師徒的樣子,關係才剛緩和一些,沒料到,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那般生疏的狀態。看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此刻,求人不如求己這六個大字在葉晨心中愈發清晰。
其實,他骨子裡也帶着一股倔強勁兒。憑什麼自己就得對裴觀景低聲下氣,天天揣摩他的心思,看他臉色行事?小爺決定不伺候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所以,葉晨最終還是沒有跨進裴觀景的隔間去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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