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是這樣說,可良心卻在譴責,葉晨熬藥時總是心不在焉,差點將藥材放錯,還是裴觀景即使發現,拉住他的手,「你在幹什麼?」
「啊。」低頭一看,葉晨連忙將放錯的藥材撿出來,「嘶~」
未經腦子,手伸在冒着水泡的沸水裡,被蒸汽燙傷。裴觀景見此情形,臉色驟變,二話不說,立刻緊緊抓着葉晨的手,快步來到水缸旁,將他的手浸入水中浸泡。
表面不動聲色,但眼底的憂心顯而易見是在關心他。葉晨默默地順着裴觀景拉住他的手,大手握住葉晨的的手腕,甚至還能剩下一截指節。
裴觀景望着水下被自己大掌壓住的小手,動作微微一頓。他發現,這雙手似乎比剛來那會兒變黑了不少。原本如白瓷般素淨的玉手,如今多了不少裂口,一看就是長期接觸藥物殘渣,受到了腐蝕。
一個坤澤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的雙手,難道他不知道…… 裴觀景本想數落葉晨兩句,可當自己的眼神與那雙明淨透徹的眼睛對視時,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緩緩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算了,怎麼能怪他呢。要不是自己讓葉晨每日碾磨這些藥物,他的手也不會變成這樣。
想來在鄉下的時候,沒人教過他要懂得照顧自己,所以才將自己弄得如此粗糙。看來,自己還得找些時間,去了解一些如何教養坤澤的事。
「師父,你怎麼了。」
察覺到裴觀景的低沉,葉晨試探的問了聲,他總覺得裴觀景有時候挺不愛說話的,意思他都得看情況猜一下,挺讓人琢磨不透。
「沒什麼,你小心些。」 裴觀景緩緩開口,「這些藥材是給何將軍和他的寵妾的,要是混錯了,藥效會起衝突。」
「哦哦,知道了。」
葉晨點點頭,裴觀景鬆開手,松木香從背後脫離,葉晨心裡莫名一陣落寞。
在給何沐銘送藥的這幾天,葉晨一直想找個機會把那枚印章遞給何沐銘。
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沒有和何沐銘單獨相處的時機。
就算人最少的時候,何沐銘身邊也有穆爾。只要葉晨抬眼多看穆爾幾眼,何沐銘就會側身擋住,示意他放下喝完的藥碗,早點離開。
就這樣,有話難以出口的葉晨,明顯感受到了何沐銘的敵意。後來,何沐銘乾脆讓他到了主帳就把藥直接交給守衛,下次來送藥時再取走空碗。
如此一來,僅僅見過何沐銘兩三面的葉晨,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事情發生在送藥一周後。
不得不說,天乾的體質實在是強悍得變態,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天,葉晨像往常一樣去取喝完的藥碗,營帳里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啊,你這該死的何沐銘,你放開我,你個死王八蛋,長生天是不會放過你這樣的大惡人,你竟然敢……」
後面的話被嘈雜聲掩蓋,葉晨聽得目瞪口呆。
但守在何沐銘帳外的士兵顯然鎮定多了,看來這種事他們早已見怪不怪。
葉晨壯着膽子問了句:「這不會出事吧?」
士兵本想翻個白眼讓他趕緊走,自家將軍已經夠丟臉了,可不能再丟到外面去。然而下一秒,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又傳了出來。
「你放開!」
「我不放開又能怎樣。」
「穆爾!」
原來他叫穆爾,葉晨剛得知這個坤澤的名字,營帳中又傳出更加劇烈的爭吵聲,比他爸媽吵架還要可怕,那動靜大得,不知情的還以為地震了。
「好啊,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之前你都在騙我,裝作一副小綿羊的模樣,其實就是一頭狼。」
「哼,那又怎樣,就怪你自己蠢,所以才……」
「哐當」 一聲巨響過後。
「穆爾!」 何沐銘驚恐地呼喊,不難聽出裡面肯定出了事。
見此情景,守在門口原本面無表情、甚至有些麻木的士兵,立刻轉身衝進營帳,葉晨也趁亂跟進去。
只見狼族少年穆爾後腦流着鮮血,倒在何沐銘的懷裡,旁邊地上散落着一地的木箱和瓷盤,看樣子是後腦受傷。
「將軍!」 圍觀的士兵上前,卻被何沐銘擋住。
何沐銘扯過自己的寬衣,遮住穆爾裸露的小腿,將他打橫抱起,輕輕放到床上,急切地下令:「快去請軍醫。」
就在這時,何沐銘突然發現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的葉晨。
「你怎麼在這裡?算了,你先過來看看穆爾,他為什麼醒不過來。」
醒不過來?何沐銘單手將穆爾摟在懷裡,大拇指用力掐着穆爾的人中,可穆爾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
問題很嚴重。
葉晨不敢耽擱,趕緊上前,兩旁的士兵紛紛讓開。
一些士兵出去請軍醫,還有一些士兵默契地出去繼續站崗,他們知道自己不懂醫術,救不了人,能做的就是做好本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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