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劉筠走後,我並沒有理會他的威脅,繼續整理着桌上的圖紙。
周圍的同僚們卻開始竊竊私語,話題無一例外都圍繞着遲遲未發的賞銀。
「這都幾日了,怎麼還沒動靜?」
「是啊,聽說其他司的賞銀都發下去了。」
「莫非是咱們司正大人把銀子貪了?」
抱怨聲越來越大,值房內的氣氛也變得愈發壓抑。
我翻閱着往年工程記錄,心不在焉。
這些年來,我早已習慣了營造司的種種怪象,對這些流言蜚語也早已麻木。
我更在意的是,如何利用這次賞銀事件,讓某些人付出代價。
就在這時,司正楊建勇怒氣沖沖地從內堂走了出來,面色鐵青。
他環視一周,聲色俱厲地宣布:「皇商的銀兩尚未到位,賞銀髮放被迫延後!」
眾人一片譁然,抱怨聲更甚。
楊建勇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都閉嘴!再吵吵,誰也別想拿到賞銀!」
值房內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楊建勇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柳山雲,劉筠,你們兩個,來我辦公室一趟!」
他的語氣不善,讓我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我和劉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起身,跟着劉筠走進了司正的辦公室。
楊建勇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改往日的和善面孔,指着我怒斥道:「柳山雲,你辦事不力,導致皇商不滿,進而影響了銀兩的撥付!」
我心中冷笑,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平靜地反駁道:「大人,我早已不是負責銀兩的主事,此事與我無關。」
楊建勇冷哼一聲,「你少狡辯!當初是你引薦皇商,如今出了問題,你脫得了干係嗎?」
劉筠見狀,立刻落井下石:「大人,柳大人確實曾陪同皇商飲宴,或許……」
他故意頓了頓,眼神中充滿了惡意。
楊建勇的臉色更加難看,「柳山雲,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硬碰硬。
我語氣緩和下來,「大人,此事並非我一人之過,為何要讓我獨自承擔責任?」
楊建勇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我趁熱打鐵,「劉主事也參與了此事,不如讓他也分擔一些責任。」
劉筠臉色一變,「你……」
楊建勇擺擺手,示意他噤聲。
他沉吟片刻,語氣也緩和下來,「柳山雲,你若能解決此事,本官必有重賞。」
我心中冷笑,這老狐狸,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我故作沉思,「大人,此事並非易事,需要一些時間。」
楊建勇點點頭,「給你三日時間,務必解決!」
我應了一聲,「下官盡力而為。」
我轉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
我回頭看向楊建勇,「大人,下官還有一事相求。」
楊建勇挑眉,「何事?」
我微微一笑,「下官希望,此事能由我和劉主事共同負責。」
劉筠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楊建勇沉吟片刻,點點頭,「也好,那就由你們二人共同負責。」
我滿意地笑了笑,「多謝大人。」
我走出辦公室,劉筠立刻追了上來。
「柳山雲,你什麼意思?」
我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劉主事,三日後,你我共同進退,如何?」
08
我走出司正的辦公室,臉上依舊保持着平靜。
劉筠緊隨其後,眼神複雜。
我並不理會他,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值房。
周圍的同僚們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情況。
我隨意敷衍了幾句,便繼續整理桌上的圖紙。
耳邊是司中人嘈雜的議論聲,臉上掛着事不關己的冷笑。
他們的議論,他們的焦躁,於我而言,不過是場鬧劇。
我甚至有些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多時,洛父派人來報,說是司正楊建勇帶着劉筠去了柳府,求見我父親。
我聽後,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看來,楊建勇是真急了。
我放下手中的圖紙,走到窗邊,望着遠處的天空。
我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沒過多久,洛父的親信再次來報,說楊建勇和劉筠吃了閉門羹,灰頭土臉地回去了。
我心中暗笑,這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我回到桌前,繼續整理圖紙。
營造司的事,我已不再關心。
我更在意的是,如何讓那些曾經欺辱我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傍晚時分,我剛回到柳府,就看到楊建勇和劉筠竟然等候在門口。
我心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們竟然親自登門拜訪?
楊建勇看到我,立刻迎了上來,語氣竟是難得的懇切。
「柳大人,之前是本官的錯,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劉筠也附和道:「柳大人,我們知道你足智多謀,還請你出面幫幫我們。」
我看着他們低聲下氣的模樣,心中只覺得好笑。
「楊大人,劉主事,你們這是何意?」
楊建勇嘆了口氣,「柳大人,如今皇商的銀兩遲遲未到,司中眾人怨聲載道,本官也是焦頭爛額。」
劉筠接着說道:「柳大人,你與皇商相熟,還請你出面斡旋一二,幫我們討回被拖欠的銀兩。」
我看着他們,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楊大人,劉主事,你們莫不是忘了,我早已不是負責銀兩的主事。」
楊建勇連忙說道:「柳大人,只要你肯幫忙,本官立刻恢復你的主事之職。」
我冷笑一聲,「即使恢復我的主事之職,我也不會插手此事。」
楊建勇和劉筠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我轉身欲走,楊建勇卻一把拉住我的衣袖。
「柳山雲,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甩開他的手,語氣冰冷,「楊大人,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劉筠也上前一步,「柳山雲,你若是不幫我們,日後定會後悔!」
我看着他們,心中充滿了嘲諷。
「後悔?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曾經相信過你們。」
我說完,便不再理會他們,徑直走進了府內。
任憑他們在門外如何叫囂,我都不為所動。
我知道,他們越是狗急跳牆,就越是證明我的計劃奏效了。
革職?
想讓我走?
沒那麼容易。
我早已預料到會有這一天,這不過是他們最後的掙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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